魏涞笑笑,转身进屋,只留下背影给他。
“我当时从官网报名的。”
意外之意就是想来的人有的是办法。
——
魏镇是北方的一个小县城,交通落后,公交车旧破肮胀,车子启动还轰隆隆地响,混杂这人粗鲁地大声嚷嚷,臭脚丫子味,狐臭味与烤串味……与冰淇淋的甜味混合在到处是烟味,灰茫茫的空气中。
魏涞往后靠靠,面色如霜,想到一群见风使舵的亲戚,脸色更加冷冰了,这破地方不仅不仅脏,人也脏。
魏渊山曾经是温江医学科技园的教授,工资不用想也过万,在温江二环还有一套房子,七大姑八大姨经常占小便宜,从中间捞点好处,魏渊山夫妇也没说什么,给他们吃好的用好的。
有时候善良是在这个社会生存不下去的,魏渊山与几个队友获奖,当时报名是用魏渊山的名字,所以奖牌,与奖金之类的都属于他,他本人还有点羞涩,志不在名誉,只想把魏涞的脸给治好,请了队友吃饭表示歉意,几人谈天说地,魏渊山也没察觉出异常。
三月后,魏渊山研发的药查出了违禁产品,服药的人均昏厥,几个队友装死的装死,跑的跑,责任全是魏渊山的,抚养孩子的责任全揽在了黄乔肩上。
黄乔回了魏镇本想依靠魏渊山这边的亲戚,他们这个时候知道了新闻,与黄乔划分了关系,即使黄乔极力证明没有死人,她丈夫没杀害人,终于事无补。
魏渊山出狱后,少不了闲言碎语,两口子在镇里大气都不敢出,就感觉是他们做的,值得高兴的是,他有了工作,出租车司机工资虽不高但集上的人没多少人,魏涞在北京也安顿下来,魏望远也考上了二一一,生活总算有了盼头,尝到了些许甜味。
但没想到,魏涞在北京主动离职。
魏渊山腿上打着石膏,半空中吊着,他扶着缠纱布的脑袋,和善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绷着脸,黄乔在旁边削苹果,直直使眼色给魏涞。
“五千块钱到底从哪来的?”魏渊山心里虽对她骄傲,但综艺对她实在不友好,她怎么想到把工作辞了。他狠下心没看魏涞,手里拿着报纸,眼睛瞪得像杏壳。
魏涞如实回答:“我参加了个节目,领的工资。”
“值得把工资辞了?”
魏涞望见他的头发有些白了,腰弯了,突然就老了,她心里一酸,眼睛一闭,再睁眼,眸子坦然利落,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可以被理解的。
“老板给的工资低,不想做社畜,享受生活。”
后半句话现在是真的了,魏涞把黄乔削好的苹果给他,抬眼问:“你开车怎么开医院了?”
魏渊山没吭声,黄乔没好气地剐了一眼他,对魏涞说:“五点去早餐店干,十点跑车,开到凌晨两三点,熬得住?”
黄乔笑着调侃他,“不服老不行,魏渊山。”
魏渊山听她骂着,心里甜丝丝,以前在监狱里,一入冬,他多想让老婆暖被窝,想揉揉.她那两块.白花花滑溜溜的大肉,再亲亲嘴。
两个人在床上脱得精光,春光乍现,床吱扭吱扭响,吭呲吭呲办完正事后,黏糊糊地抱在一起,黄乔抚摸他胡须,再谈论两个争气的孩子,但魏渊山没想到魏涞把工作辞了。
当年魏远山还在牢里,家里欠债,黄乔一个女人没本事供应姐弟俩上学,魏涞也不哭也不笑,小小的人身姿挺拔,就站在黄乔对面,望着她用各种软话求债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妈,我不想上学了,让弟弟去吧,反正我学习差。”
啪地一声,小魏涞右脸五个手指印。
黄乔瞪大眼睛,扇她脸的手还在半空立着,她怎么能打她女儿呢?她女儿因为斑痣在学校收了多少委屈啊!
“魏涞,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小魏涞任她搂着突然嘴角往下撇,眼睛一闭,眼泪就像豆子一样一粒接一粒,如洗了脸,她哭得哑了嗓子,“妈!我不想上学了!我们一起供养弟弟!”
小魏远望贴在客厅门根,默默眨着湿润的黑葡萄样的眼睛,他心在哭魏渊山——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想过吗?”
魏渊山还是不舍得怪她。
“天生我材必有用,慢慢找路。”
这话是杨均之是之前宽慰她说的,现在她把这句话送给了魏渊山。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魏涞妈妈相信你。”
魏涞款款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