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拦门的水手闻言蹙眉一瞬,不暇思索便回绝道:“不行,这是我们营使的规矩。擅长者,后果自负。”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难不成官爷还要当街动刀?”温韵之轻嗤一声,向前又进一步。
刹那间,那水手竟真拔出了弯刀,朝温韵之袭来。
破空声响惊惧,耳旁呼啸声声,温韵之凝神翻转手腕,将油纸伞挡在面门前。
可开了刃,说不准又饮过血的弯刀,是何等锋利?只闻一声脆响。
“刺啦——”
弯刀的前刃将油纸伞撕碎,温韵之借着巧劲下压翻转,弯刀被她卡在油纸伞的伞骨里,寸步难进。
“我也不为难你,进去替我通传一声便好。”温韵之水眸深深,一层晕着一层,涟漪点点。
看似软润无害的妙龄女子,却如此大胆难缠。
瞬然间,周围的水手们均拔出了弯刀,将温韵之包围了起来。
本在一旁瞧热闹卖香料的宋贤平,见势不妙,唤了隔壁卖木料的张叔替自己看店,脚底一抹喊人去了。
两人本便是带着吃食来的,身上唯一带的防身兵器,便是鞋中藏着的匕首。
可要对上一众人的弯刀,小小匕首怕是难抵。
萝桃紧捏食盒,眼观八方,严阵以待。
那被缴了械的水手见两人没有丝毫慌张,反倒眯了眯眼朝铺子里去。
不多时,便有一身着红袍喜服的男子随在他身后,那男子走至门前大手一挥,身侧的那些个水手便收了弯刀入鞘。
他弯着一双鹰眼笑了笑道:“姑娘是何许人也?”
“这是我妹妹家,你说我是什么人?营使大人倒是好教养,先问起了姑娘的名讳。”温韵之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一旁的萝桃听她家船长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下意识地抿嘴看她,脸上崇敬之意尽显。
“倒是我的不是,在下莫那娄古德,多有失仪还望姑娘海涵。”莫那娄古德躬手行礼,又接着道,“只是我怎么从没听说,卫家还有个女儿?”他面上不显,心下倒是让温韵之气个不轻,她的一句教养,险些让他拔刀。
自然不是,都是她随口胡诌的。
温韵之轻咳了一声道:“我是卫伊朵哈的表姐,且让我进去送个东西便好。”
莫那娄古德狐疑着神色打量起她,随即又哈哈一笑:“既然都是一家人,快请进,也帮我说说你妹妹,正愁呢。”说着转身朝着后院去。
谁跟你一家人,温韵之心中腹诽。
又是喜服又是鞭炮,这样子做的,难不成是要娶亲?
正想着,温韵之进了后院便瞧见卫伊朵哈背着身子,看不出她是个什么神情,只脚边三步远放着个铁砧,一旁散落着两柄长枪。
那枪上的浪潮纹样,正与她前些日子交给卫毅的模样一致。
卫伊朵哈听着身后的脚步,只当是莫那娄古德返了回来,头也不回地喊道:“你就死了心吧,我绝不可能嫁于你的!”
卫毅与她的反应一致,双手合十地朝莫那娄古德拜了拜:“我们定川云岛,弹丸之地,怎配得上官爷,您请回吧。更何况这婚事哪有说嫁就嫁的,没这样的规矩。”
只见莫那娄古德大手一挥,硬声道:“我的规矩便是规矩,我说嫁得那便嫁得。更何况你姐姐都说了嫁得,你却不行。没得道理!”
这前因后果也不需细想,均摆在台面之上,这哪是求娶,这分明是强取豪夺。
“我呸!我们船……小姐才没说过!”萝桃生怕暴露温韵之的身份,呸完后小跑到卫伊朵哈身旁,将食盒递给了她,又谨防着莫那娄古德生出变故。
温韵之平生最讨厌旁人为难女子,这莫那娄古德谎话连篇更是让人心生厌烦。在她心底,这人铁定是杀了牛家兄弟的真凶。
此人绝非良人,又怎能让他欺负卫家父女?她冷哼一声道:“我倒大人今日穿着喜服作甚,原是故意要冲撞死人不让道。大人没听过一句话么,叫好狗不挡道。”
先前让她气的两句还没消,如今又让她骂,莫那娄古德心中的火气愈发难忍,他拔出弯刀,刀指着她的面门道:“你这娘们别不识好歹,给你点脸面,便要蹬鼻子上来。”
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卫伊朵哈顺手从旁抄起地上的长枪朝温韵之那抛去:“温姐姐,接着!”,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