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请看。”绿意见主子难得有这般雅兴,自是积极。
冬嫔往丰唇上沾了胭脂,习习匀开,但绝花香缠绵,透着一股甜丝丝。遂笑道:“跟蜜儿似的,闻着人想吃呐。”
宁君瑟受了鼓舞,这才如数家珍般介绍起来:“这时节有些燥,是以往里头添了些许春天的槐花蜜,娘娘可还闻得惯?这一罐儿是茉莉的,这一罐儿是玫瑰,还有这一罐儿,是上好的岩蜜……”
“这个是什么?”冬嫔娘娘见她兴致高昂,似乎有意配合。
“这是苏合油脂膏,里头加了沉香和丁香,宁静心神,晚上用了还可以助眠。”宁君瑟笑道。
冬嫔娘娘取过来,认真闻了闻,又划开一下在手背上试了。宁君瑟这才注意到,冬嫔娘娘的手生得十分白嫩好看,肌肤丰泽,十指如春笋般尖尖的,跟寺庙
里观音握净瓶的手一般。
“有沉香的香气,却没有涩感,这是怎么做到的?”冬嫔娘娘盯着手背上化开的一点滋润道。
宁君瑟忙给她解释,这苏合油的做法是娘无意间发现的,与市面上的沉香做法不同。寻常的脂粉里一般是不加沉香的,一来成本太高,二来沉香磨成的细粉不管多细,到了口脂油里,总会有些浑浊,反而影响其颜色。
所以呢。舒氏就用了浸泡之法,事先将这些香料用苏合油密密封在坛子里,等过个十天半月再用最细的纱布滤出来。其香气悉数封存在油里,此时再加入花汁蒸调,用罐子密封瓮到花树下,过些日子取出来。
好用得不得了。
女人家凑在一起,聊胭脂水粉穿戴,那是乐此不疲。冬嫔娘娘对她格外亲厚,不知不觉就呆到下午了,按规矩要出
宫了,宁君瑟起身打算辞行。
冬嫔娘娘忽然唤着她,笑道:“绿意,前儿从王妃处借来的簪子,也该归还了。”
“奴婢该死,居然把这个给忘记了。”绿意忙转身进内殿,捧着一只缠丝盒子出来。冬嫔娘娘打开取出一对蓬蓬头的赤金簪子,对着宁君瑟的发髻比了比:“我就说少了什么。此处发髻浓厚,若配上金簪,倒显得雍容而不失个性。”
一面说着,当真就上手给她插了。
宁君瑟苦笑不得,心想这个冬嫔娘娘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在人头上动手动脚。须臾,娘娘命春意把镜子端近些与她看,“如何?”
宁君瑟瞅了一回,似乎还不错,笑着道:“谢谢娘娘。”然后起身告辞。
冬嫔娘娘亲自送她到宫门外,方才放手。这时,襄王欢欢喜喜地跑过来:“母妃——四嫂
。”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住脚步。
“襄王殿下慢些。”他身后,跟着皇后娘娘的贴身嬷嬷。
“我知道。”襄王不以为然道,跑到宁君瑟跟前:“四哥出远门儿了,四嫂在家若觉得孤单,可常来宫中玩儿。母妃也孤单,你们正好结个伴。”
“你四嫂还要打理王府事务,哪能那么闲。”冬嫔在后面淡淡道。
“参见王妃。”皇后宫里的嬷嬷冲她行礼,起身时忽然对她头上的簪子感了兴趣,带几分客气道:“王妃头上这簪子倒是时新,奴婢的家人在尚饰局当差,最近正为给娘娘们打造时新样式而犯愁,奴婢斗胆,想借王妃头上的簪子一瞧。”
“这……”宁君瑟不是小气不肯借,而是觉得奇怪,她这对簪子是从王爷的房淘出来的。看成色做工,怕也是只有皇室才配插戴,怎
么这一进宫,个个都一副稀奇货的样子?
“奴婢冒犯了。”那嬷嬷见她迟疑,忙规规矩矩地垂首,这倒弄得宁君瑟有两分不好意思。念及对方是皇后娘娘的身边人,这般恐怕给王爷招不快,于是换了副笑脸,从头上取下来递过去道:“嬷嬷若是喜欢,便拿去罢。”
“万万不可——”那嬷嬷伸手接了,语气却甚是坚决:“奴婢怎敢讨要王妃的东西?不过是看着实在新鲜有趣,饱个眼福罢了。”说着,当真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回,又对着日头细细瞧。
宁君瑟只当她在眼看上头的工艺和光泽,不甚在意,远处冬嫔娘娘嘴角微勾,默默看着不语。
“奇怪了。”那嬷嬷左看右看,没看到想象中的东西,眼神闪过一丝失望。
“嬷嬷是觉得这簪子有问题?”宁君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