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大姑娘在家吗?”卞其霜正坐在窗下做针线,听人在外头大声唤自己,正要起身,她婶子已经领着人进来了。
“霜儿啊,这位是刘妈妈。”她婶子李氏满脸堆笑道。
“大姑娘这是在做针线呢?啧啧,瞧这手巧得,这牡丹绣得活灵活现,针脚又细绵……”刘媒婆拿起她的绣活一阵夸。
“刘妈妈,请坐。”
屋子里就一张踏踏米,上头铺着浅青色的毯子,边上都磨毛了。
“刘妈妈喝茶。”她婶子端着小茶盅过来。
刘媒婆喝了一口,茶味浅,怕是泡了好几回的。像是碧螺春,不过不是顶好那种。再看屋子里的陈设,都有些旧,还是十几年前时新的格局。
卞其霜一身米黄色家常裙子,大约因为在家,身上也没戴什么东西
,随意的插着几只包金的簪子。
模样是个好的,容长细瘦,杨柳腰身,皮肤略嫌苍白。不说话时,惯爱半低着头,给人贤淑的感觉。不过终究给人有些小家子气的味道,不够大方。
卞家果然败落了。
刘媒婆想。
她微笑着把来意略微说了一遍。
“当真?”她婶子眼睛都亮起来。钟家,那可是高攀。
“自然。就是不知道卞大姑娘意下如何?如今就等你点头了。”刘媒婆放下茶盅道。
卞其霜先是一惊,接着是一喜,转而脸上泛起红晕。她没想到事情会恁地顺利,那天在街上遇见表哥,她一时没憋住,红着眼圈儿提了几句……居然真成了。
“此事婶子做主便好,我一个姑娘家,您老就别问我了。”卞其霜扭捏了一阵,机
不可失,赶紧表态。
李府三小姐又如何?在表哥眼里,也是个外来的斑鸠,长不了。
“好,有什么不好的?只要孩子们高兴,我做婶子的,跟着也高兴。”李氏笑得差点合不拢嘴。
她原以为卞其霜充其量嫁个秀才生,或者米店商人,军营里的百夫长千夫长什么的。毕竟望京的名门闺秀简直不要太多,卞其霜只算中人之姿,若如国公府看顾,连吃饭都成问题。
刘媒婆从卞家出去时,李氏破天荒大方一回,赏了锭五两的银子。
这对他们来说,堪称大手笔了。
可对刘媒婆呢?
她自然不会说,钟家提前给了她五十俩,李大公子给了她一百俩。不然鬼才来说这门亲。
同是这个点,宁君瑟和舒氏正坐着王爷的马车回城。
李令渊亲自带人去城门口接应,再三给王爷道了谢,众目睽睽下,谁敢造谣生是非?那可是王爷,皇上的亲儿子,质疑他就是质疑皇家。
李令渊稍微放心,接着妻儿回去了。
朱铮玉至始至终都坐在自己马车里,只淡淡回应了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然后飘然而去。
在城门口看热闹的小姑娘大媳妇们不但没有乱八卦,有人甚至羡慕地想,那天翻车的是自家就好了。
“相公——”上了马车,舒氏轻唤了一声,扑扑地掉下眼泪来。
“王爷欺负你们了?”国公爷一时手足无措。他昨儿听说夫人乘坐的马车翻了,坐立不安,奈何政务上的事搅合着,人走不开。
都派去的人回来报,说洛清王路过救人,母女平安,才稍微放
心。昨儿一整宿,翻来覆去,并未睡好,却不肯对妻子道。
“没有。王爷谦谦君子,若没他及时出现,我们蓁蓁就……”舒氏真的吓着了。
“此事是为夫不好,安排不周,让你们母女受到这般惊吓和委屈。”国公爷自责地道。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自责。早知道就不让她们去什么佛国寺,至少让瑁疆陪着去的,而且在城门口的时候,他收到剑生的消息,说刘媒婆一早去了卞家,把亲事说成了。
这么着急!
上回舍的事,国公爷早调查清楚了,分明是卞家人捣鬼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夫人大度,没有跟他们一般计较,如今越发不安生。
居然在婚事上下手,委实太过分。
“还有蓁蓁的事……”舒氏心里替女儿百般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