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受了伤,抢食抢不过别人。我再不喂它点吃的,它肯定会饿死。”
“那你能把吃的送它嘴边一辈子吗?物竞天择,生死有命,顺其自然。”
“谢巾豪,你真冷血。”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捡过一只白鹭,很小很小,应该是从窝里掉下来的。我把它捡回家,我这么怕虫子的人亲自去抓小虫子回来喂它,可它一口都不吃。”
“后来呢?”
“我只能把它送回捡到它的地方,希望它父母能接它回去。可第二天我再回去,它已经死了。”
“所以纯钧,大约万物都有自己的命数,时间一到,强留不得。”
“我偏要强留。”
少年去公园外的德克士买了薯条,折回来的时候谢巾豪正在试探着让它吃面包条。
他觉得好笑,说好了生死有命呢?还不是嘴硬心软。
更好笑的是海鸥真的很喜欢薯条,根本不用再苦苦喂送,自己就吃得很快乐。
原来人家不是伤重,只是挑食。
很多年后,夏纯钧看到了一组很火的海鸥和薯条的ee。
一只海鸥问另一只海鸥:“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另一只回答:“去码头搞点薯条。”
同学们都在转发调笑时,他真诚又坚定地配转发:“千真万确。因为很多年前我真的救过一只只愿吃薯条的。”
回家的路上,夏纯钧想去买本《春城的雨》,沿路问了几家店都没有。
谢巾豪不是个爱读的人,倒也默默地把名记了下来,打算在单位附近的店帮他问问。
一到家夏纯钧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一直到凌晨一点,他房间的灯都还是亮的。
谢巾豪也没有睡,她知道他不是那种把周末作业留到周日凌晨才写的孩子。
他的习惯是周五晚上写完所有作业,周六拎着水桶和毛笔去跟公园大爷们切磋地上法,周日骑着自行车环滇池骑行一百公里。
她也知道他此刻奋笔疾地在写什么。
因为她今天下接到了他老师的电话,那时候他去买薯条了。
班主任是语老师,她打电话来说一向表现良好的语课代表夏纯钧,已经连续两周折在一篇课上了。
一开始老师抽查背诵,他背不下来,老师让他回去抄写两遍。
几天后老师当堂默写,他有两句空着,还是中考最爱考的那两句。老师让他回去抄五遍。
又几天后的期中考试,古默写里全班只有他一个人被扣了两分,还是几天前他就不会的那两句。
老师生气了,这次让他回来抄五十遍。
打电话给她是想问问家长,孩子是不是故意和她做对?
谢巾豪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过问一下,要怎么开口问呢?
夏纯钧学习一向名列前茅,谢家人质疑过他的性格,质疑过他的脾气,却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他的成绩。
她觉得老师的猜测是对的,那就是他的确是故意的。
她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很轻,她觉得他肯定会装没听到。
她打算回去睡觉了。四年了,她竟然还是有点“怕”这个弟弟。
可门开了。
穿卫衣的少年手里拿着笔,脖颈处挎着耳机:“有事?你还不睡?你明天不上班?”
她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课抄完了吗?需要帮忙抄吗?”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问。
少年征了一下,旋即板起脸,道:“不用。李老师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你别多想,只是关心你最近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