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适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拿起另一罐饮料喝了几口。
他脖领的衣服还有未干的水渍,头发看上去也还潮乎乎,卢愿顺嘴问道:“你洗完头没擦吗?”
冯适看她一眼,“随手撩了两把水就没擦。”
“这样不好,得改。”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相顾无言,她的模样却认真严肃。过了几秒他忽然低下头,压着喉咙笑了一声,“知道了,卢医生。”
几句寒暄过后,两人没再说话,各自捧着自己的食物安静咀嚼。虽然聊的比较生硬,但氛围和之前比起来好像发生了点变化,没那么疏离了。
他今晚吃东西的速度比往常慢很多,等她的泡面吃完了他才吃完。
两人出了店门并肩走在小路上,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
晚风穿过各个角落轻抚着他们间的沉默。
直到走到下一个路口,卢愿停下脚步,开口道:“我就先回去了。”
军医和他们的宿舍楼不在一个方向,他还要往前走一段路才能到。
冯适点头,漆黑的夜空下,她的眼睛闪着光,堪比星星。
作为医生,操心他们的身体成了习惯。临走前,她还不忘叮嘱两句:“好好休息才能好好训练。”
冯适双手插着裤兜,没站在光里,那双眼睛倒显得遥远。他没回话,只是又点了下头,眼中盛着她的身影。
卢愿转身离开,走在被白杨树包围的小路上,头顶夜巡飞机的嗡鸣声刺破静谧的夜空。
她拿出手机给卢澈打了通电话,耳畔传来熟悉的言辞,“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又关机了,这么长时间了,他的气也该消了。这样说来,他最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才会忙成这样。
卢愿眉头渐渐蹙起,有些沮丧的打开和他微信的聊天页面,堆积着大片的绿色。两只大拇指在屏幕上敲来敲去,删删改改,竟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想起之前李祁泽约她吃饭的事,她弯了弯唇,立即转告给他:【祁泽要来青漓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咱们一起聚一下吧。】
发完这句话,她将手机收回口袋。
走到宿舍楼下她并没有进去,而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望天。
夏天的晚风是最舒服的,不算太热也不凉,拂过肌肤时像是按摩。
她阖眼仰头,木质的长椅靠背硬的硌脖子,但她并不在意。树上的知了鸣叫着夜晚的降临,躲在不明角落的蛙声与它们附和。
听着这些声音,她的思绪渐渐被拉回了童年。
幼时的夏夜,蝉鸣是最好的配乐。依稀记得,九岁那年的暑假,父母带着她和卢澈回了老家。傍晚她拉着外婆拿着小马扎坐在老平房的大门口,手中捧着冰镇西瓜,吃的淡红色汁液顺着下巴往下淌。
外婆看着她的小花脸笑弯了腰,从裤兜里掏出纸巾给她擦拭下巴,又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她眉眼弯弯的从果盘里拿起最后一块西瓜,刚想继续吃的时候手中一空。
一只手倏地夺过她的西瓜,快的她来不及反应。
卢愿顺着那只手看去,瞧见卢澈得意的咬着西瓜的样子捏紧了小拳头,小嘴一撅,又气又委屈。
“妈妈,哥哥抢我的西瓜!”卢愿用一贯对付他的法子,冲着院子里大喊。
卢爸卢妈一起挤着门出来,卢妈训斥道:“卢澈,你这当哥哥的总和你妹抢东西干嘛?”
卢澈耸耸肩,悠然靠着木门咬着西瓜,“她都吃几块儿了?我怕她闹肚子,好心帮她解决掉。”
卢爸瞧他这态度,直接大步上前揪起他的耳朵,“你小子,理由找的还挺好。”
看到卢澈被训可把卢愿高兴坏了,捂着嘴偷乐,还朝他吐着舌头做鬼脸。
到了后半夜,谁成想,还真被卢澈这乌鸦嘴说中了。原本还在做美梦的她因为腹部的一阵疼痛强制清醒,疼得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