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嗯?”
“能不能借我点茶叶?我想学奶奶试着煮茶叶蛋。”
“你随便拿。”
意料之中地没有听到一句谢谢,电话挂得非常快。
她低头开始一遍遍重复手上的动作,上膛,瞄准,射击。
这的确是一项十分解压的活动,在她心里和饮茶、抽烟一样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她多希望自己每一枪射中的不仅是远处的靶纸,还是那个她恨之入骨的人。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总会有一颗子弹从她的枪膛射出,正中那人的眉心。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她轻轻地扭动钥匙,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进来,怕扰着那已安寝的小小少年。
整个屋内只有客厅桌上亮着一盏小台灯,灯下有一只砂锅,锅下压着一张字条,字条旁边是一包满满当当的烟。
字条如是写道:茶颜蛋需泡一夜。不可偷吃。
她才没那许多讲究,捞起一只颜色最深的便回了屋。
足足两个小时的训练,她乏了,一只茶叶味的蛋正好解饿。
拿起那包阿诗玛牌的香烟,一打开她就笑了。
只见每一根烟的烟体部分都写上了一句话,白底黑字,字迹稚嫩但工整。她一根根倒出来看:
“落红不是无情物,抽烟早上黄泉路。”
“天若有情天亦老,谁先抽烟谁先老。”
“莫待无花空折枝,待到死后吸不迟。”
………
最后那三根的字迹显得愈加狂躁:
“莫抽烟,肺会黑。待后悔,早化灰。望亲友,空泪垂。”
她笑地前仰后合,找出上次谢剑虹带来的相机,她要拍下来给她看。
她笑这小孩虽然气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刚把烟一对对地摆好,她的手机就响了,正是谢剑虹。
“这两天怎么样?小孩为难你没有?”
她本想把今日的事全部倾诉给姐姐,话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
她不禁在心里笑自己,离家这样近,竟也学会报喜不报忧了。
“没有。小孩比我强,今天还煮了茶叶……”蛋字卡在了嘴边,她盯着手边自己拿进来的那只茶叶蛋,望着蛋壳上的那枚茶叶,心里咯噔一下。
电话那头,谢剑虹那边突然没了妹妹的声音,她还以为信号不好。
“你可别诓我。喂……?没出什么事吧?喂?还在吗?”
谢巾豪刚刚还洋溢的笑容已经全然消失,“姐,本来是没事的。”
她拿起那枚煮得近乎发黑的茶叶,忿忿地道:“如果那小子没有用我六万一片的冰岛普洱煮茶叶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