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年让双乐和双福用剩下来的碎绸布缝了十多个小口袋,里面装上些米啊豆啊,再用一块红色的绸布缝了一个兜子,把撑着绣棚的竹圈拆下来,缝进绸布兜子的口里,这样就撑着兜子的口了,再把这绸布袋子挂到西次间的柜子门上,像个简易般的篮筐。
“站到这里来投,就跟投壶一样,投得多的就获胜。”张百年兴致勃勃地对三个宫女讲道:“你们哪个赢了,明天我就带哪个去御花园玩。”
此话一出,原本只是打算陪玩的三个人都摩拳擦掌起来,打算使出全部实力,必要争个第一。
张百年先拿着各色口袋投了一遍,发现并不是很简单,因为兜子的口小,哪怕只离一米远投,也不容易投进去,有时候会在兜子口那里转一圈再掉下来,看着真让人着急又激动。
“咱们小声点,悄悄地玩。”张百年嘱咐一句,示意双喜先来投。
双喜这丫头有趣,拿到口袋了,先捂在手里拜一拜祈祷一番,然后再投。
双乐和双福捂嘴乐,小声打趣:“这丫头平时求神拜佛时都没这么虔诚过。”
双喜振振有词道:“那能一样嘛,我求神拜佛许的愿大多都实现不了,可这口袋投进了就真能出去玩了,你们说我该不该更虔诚些?”
“歪理。”
西次间笑声一片,虽然声音不大,却悦耳。
双喜聚精会神地投口袋,投了十次,才中了六个。她嘟起嘴巴,对着张百年撒娇:“这次算是练习吧,不算正式的好不好?”
“别耍赖。”张百年笑她:“你们都是第一次玩,都不熟练,兴许你还是投的最好的呢。”
“承小主吉言。”双喜双手合十,拜了拜,跟个哈巴狗似的,“我就这么希望了,还请两位姐姐高抬贵手。”
第二个上场的双福笑道:“我可不给你放水,咱们玩游戏也要讲究个诚信,这样的比赛才有意思呢。”
一轮比下来,双福投中七个,双乐和双喜一样,都投中六个。
获胜的双福喜气洋洋,对双乐和双喜谦虚道:“今儿是我运气好,多懵中了一个,下次就不一定了。”
主仆四人说笑几句,又依次玩了两轮,当作练习,又说好明晚再比一次。
后宫的夜大多很安静,张百年不敢打破这安静,后院里还住着其他人,就算是想玩也要收着,这投口袋的游戏自然不能多玩。
乐了一会儿也就够了,张百年回到卧房打络子消磨时间,宫女们开始准备起小主洗漱的东西。
到了戌时,也就是晚上七点,张百年就开始洗脸刷牙泡脚,准备抹香膏享受按摩。
这套流程走完,也才不到八点,双乐拿着篦子给张百年通头,通完一百下,张百年已经是睡眼惺忪了。
不用惊叹张百年的作息时间,毕竟这时候没有电灯电视和手机,屋子里点着蜡烛也昏暗暗的,什么也干不了,可不就只剩下睡觉了。
再说,张百年起得还早,上午都在外面走动,活动量比在现代时还多,睡眠质量自然高。
一觉香甜,日出时醒来,张百年在被窝里抻懒腰,想着不变的日程,有点不想动弹。
外间守着的双喜听到里面的动静,就问:“小主,您口渴了吗?”
“嗯,给我一杯温水就好了。”
不想起来也要起,这都是有宫规约束的,只要没有生病,妃嫔就不能赖床,否则是要受训斥的。
这又不是家里,张百年没有任性的权利。
一样的日子过得多了,总会让人不自在,张百年更是如此,她生性就不爱受拘束,更受不了单调枯燥,要不是她珍爱生命又是个乐观主义者,这种日子真容易让人放弃希望。
张百年努力想些有趣的事情,她想到昨天遇到的陈贵人,她们约好了见面,这应当算作是一件新鲜事了。
用过敷衍的早膳,张百年和喜答应一起去翊坤宫,喜答应还是那个样子,嘴上总不闲着,总想打听张百年的事。
“昨晚上你们西次间倒挺热闹,来来回回的,都站着,也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
“能玩什么,不过是在闲聊。”张百年最不喜欢后宫的这点,哪里都有眼睛,干点什么都要有顾忌。
喜答应还有话说:“你睡得可挺早,晚上不用做绣活嘛,还是你都绣完了?”
张百年心里在大骂这个多事鬼,天天窥视别人,可真烦。
“你屋里的窗户还好吗?”张百年忍不住要刺一句:“你天天贴在窗户上往外瞧,那窗户上蹭得肯定都是你脸上的粉,时间长了多埋汰,可不是要换新的了。”
跟着出来的双福赶紧捂住嘴巴,偷偷笑,但没出声。
喜答应不敢直接骂张百年,转头狠瞪双福,指桑骂槐道:“张妹妹你也应该拿出小主的款儿来,好好管管你屋里不懂事的宫女,什么规矩!”
“上下尊卑的规矩,想必你们屋里的宫女都懂得吧。”张百年都不正眼看喜答应,继续往前走着,她慢悠悠地继续说:“不过也应该不是你教出来的,毕竟你向来没个体统。”
“我怎么没体统了,妹妹你这话还要讲清楚,毕竟就连贵妃娘娘都说我的规矩好,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我没体统了。”
张百年想,反正她是不可能像原主那样忍着喜答应的,喜答应这种小人又是畏威不畏德的,只要不让她占便宜她就要使坏,索性直接说清楚才好。
“你在贵妃娘娘跟前伪装得好,不敢叫我妹妹,可离了娘娘跟前,你就无视尊卑,管我叫妹妹了,这叫什么体统。”
喜答应狡辩道:“这有什么,凭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情分,我唤你一声妹妹不是应当的嘛。”
张百年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进了宫,就要随宫里的规矩,哪还能讲什么旧情。倘若你父母进了宫来见你,你还能和他们讲什么骨肉亲情,给他们下跪问安吗?肯定不能吧,因为你是皇上的妃嫔,要讲上下尊卑,哪怕是亲生父母见了你也要下跪。”
“我们都是皇上的妃嫔,皇上给了我们位份,我们就要照着应有的规矩行事,哪有喜答应这样不顾皇命的人!”
喜答应气得不行,可她又真是比姓张的低一个品阶,本不应该这般放肆,她只能压住火,憋出来个笑,咬牙道:
“裕常在不想提旧情便不提了,又何必这般疾言厉色,莫不是真要去娴妃娘娘跟前告我一状,趁着贵妃娘娘不在把我处置了。”
张百年看到喜答应难看的脸色,就觉得出气,越发想恶心她一下:“喜答应可别恼,本常在也是看在旧情的面子上才想提点你的,你这几天在翊坤宫时当着其他宫妃嫔的面叫我妹妹,可算是引起了不少风言风语,你也应该当心些,毕竟她们可不像我这般好性,也不会像我一样念旧情。”
喜答应不再说话,张百年总算得了半路的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