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元将被子铺在江悯的半边床上,因为她还要用另一半盖自己身上:“那我先睡了哦。”
她拱了拱,将自己包成个春卷或蚕蛹一样的东西,背朝江悯。江悯在也背朝着床,但离床很近,因为这房间总共就这么大点。那边是一张简单的沙发和对着一整面白墙的投影仪,他就是那样看电影的,甚至连声音都不放。奚元盯着他在床边充电的手机:“你就是这样看电影的?”
“怎么?”
“都没有声音。”
她又180°翻身,盯了电影画面一会儿,电影才开始不久,她竟然有些兴趣:“这是什么电影?”
“《看不见的客人》。”江悯回答,“我之前看过,所以没声音也没什么关系。”
奚元眯了眯眼,在楼下不断传上来的做.爱声中,看着色调沉郁的电影画面,和他如此平静自然地说话,这气氛实在难以形容。电影有字幕的,她又看了会儿:“是什么题材?”
“悬疑推理。”
“啊?”
完了,更有兴趣了。
奚元想了想,缓缓道出自己的不合理要求:“那要不你改天再重刷?我也想看看。你这样看我恐怕会忍不住偷看,睡不着,我早点睡够了你也好补觉是不是。”
江悯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应一声:“行。”
然后换了电影,奚元满意地转回身。
她想了想:“你会不会觉得我事特别多。”
“是有点。”
奚元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揪了会儿枕头边,人有个缺点就是,总特别好奇。所以她没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这回的电影风格很明显,江悯换了个关于二战日军偷袭珍珠港的电影。不知道是不是他有意为之,她确实不感兴趣了,将眼罩拉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但她好像忘了件事——她没定闹钟。
所以江悯一开始说“你先睡好,我晚点再睡”的计划根本就没有成立,因为她压根没做到早起、把床让给他,他太高估她生活作息了。
她惊醒后想起这句话,立刻摸到自己放在枕边的手机,一看时间,上午九点半,她都不好意思说这对她来讲也算是早起。
她环顾屋内,找江悯身影,迫切想知道他计划被打乱后是不是选择了通宵,还挺想看看他难得憔悴又狼狈的状态——这想法是下意识冒出的,下一秒她也觉得自己挺坏,不论如何,也是江悯给了她一个能舒心睡觉的地方。她支着身子从床上坐起,看到在床下边打地铺的江悯。
并没有男人睡着后难得柔软的一面,因为他也戴了副眼罩,黑色的,露出的鼻梁和嘴唇还是同往日一样透出股不近人情。
奚元挪到床边,在床沿支着脸,欣赏他睡颜,毕竟人都难逃视觉动物的本性。
他上半身竟然没有穿衣服,讲真,这身材轮廓实在太养眼。肌肉轮廓流畅,看起来很结实,但又不像韩漫里的双开门冰箱那么夸张。这么标准,又让她意识到,这不愧是只诞生于小说设定的男主人公。
她没有打扰他,也不敢下床发出动静,窝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游戏。不知道江悯什么时候醒的,反正忽然听他一句:“醒了?”
“六点就醒了。”奚元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本来想给你让地方睡觉,但看你已经打了地铺。”
“但是我八点睡的,我好像没看见你醒过?”
“……你看我睡觉干什么?”
江悯没有说话,留嘴硬的奚元非常尴尬。她从床上起来,去洗漱。但有一说一,和一个男人在同一房间中醒来,且用同一个小小的空间洗漱,这气氛实在微妙。这让她想起那瓶名为《事后清晨》的香水,那广告她看过的,极简的色调,佛手柑、檀香、雪松与麝香的气味在空气中飞舞。想着想着,明明只在一个封闭空间内,心却好像已经飞到度假海岛的岸边。
但现实很快打破幻想,她迟迟不愿起床的原因还有另一个——“你觉得,我该怎么堂而皇之地从你房间出去?”
她转身,这样问江悯:“而且我要换一下衣服,要不然你先出去一下?”
“那我进洗手间换吧。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磨蹭到十二点,他们应该都不怎么出屋,你直接出去也没关系。”
“嗯,行。我姑且信你一回。”
江悯进洗手间换衣服了,出来了问她:“我出去一趟,早上想吃什么?楼下街上有一家烘焙店。”
“嗯……都行,只要别买那种什么料都加、看起来像个卷饼或者比萨的面包就可以。如果有喝的也来一杯吧,奶或者咖啡,都行。”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说完才觉得自己完全是在使唤。
有点儿心虚地看江悯一眼,好在他没在意,但也看穿她心思,眼里有点好笑,套了件外套出门了。
奚元收拾好出屋,走廊里空空荡荡,从三楼栏杆望下去也是如此。果然和江悯说的一样,这屋里没几个人早起,谁知道昨晚都在各自屋里折腾些什么,除了楼下那两位她清楚。
她在清静中下到一楼,在餐桌边坐了会儿。没几分钟,有两名男生下来了,包括昨晚在客厅发现她的那位寸头。看见她,他下意识望一眼沙发,有点好笑:“你后半夜又回去了?”
“嗯……”
另一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向寸头哥。寸头哥和昨日一样,对这件事表现得相当不以为意,向他解释:“哦,就是昨晚林顺利叫雷浩楠去她们房间了,所以奚元暂时在客厅睡了会儿。”
他们男生都住三楼,寸头哥朋友听后一笑:“哦,我说二楼那谁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