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地处南边,物产繁盛,交通便利,海外贸易发达,下辖的庆宁县设有一个贸易港口。
这个富庶的地方的税赋若是处理得当,就能大大缓解国两年亏损的状况,可整个云州几乎被控制在谭太后的母族手中,要想从里面分到一杯羹更是难上加难。
当今圣上靖晖帝是谭太后的亲儿子,先皇敬元帝共有五位皇子。
其中,嫡长子是已故的昭太子,靖晖帝是当时继后谭太后所出,后来因昭太子逝世,敬元帝才册立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靖晖帝为太子,继承大统。
靖晖帝自小体弱,年轻时与皇后生下一位公主后,直到如今也没有新的皇子公主,他清楚自己的身子状况,要皇位传给穆清郡王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穆清郡王韬武略、卓尔不凡,他是昭太子的儿子,由他继位亦名正言顺,朝中勋贵老臣乐见其成。
谭氏一族只想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上位,让谭家继续把持朝政,他们要的皇储绝不能是穆清郡王。
靖晖帝初初登基时年龄尚小,就由谭太后辅政,谭氏一族的势力日益壮大,如今根基颇深。
靖晖帝也知道谭氏势力一时之间是很难撼动的,只能徐徐图之。
外间传言沈亦安是因为不想尚公主,才被外放到云州为官,实则是圣上暗暗派他肃清谭氏的势力,为接下来的立储助力。
此事关系到大兴的安稳,沈亦安自是不敢懈怠。
到云州后,需要他处理的公务极为繁杂,好在他自律又具有强大的思维能力,无需花费太多时间,他处理职务内的工作已是游刃有余,还熟悉了当地民风民情,掌握了云州官吏的大致情况。
今日一早,还未到上值的时辰,沈亦安就已经到了云州衙署。
同知朱大人跟他汇报完昨日的案件情况后,将梁府的溺亡案上报给他来审理,因案涉及市舶司官员家眷。
沈亦安才刚看完完初步调查的情况,就有门吏来回禀,“大人,衙门外面有人来求告,来者系溺亡案死者的母亲柳氏和哥哥梁允礼。”说完,又呈上状纸给沈大人阅。
沈亦安方才一面派衙差去了梁府抓拿疑犯,一面召集负责此案的捕头、仵作等人准备升堂事宜。
半个时辰后。
皂班执杖高喊威武,沈亦安坐在高堂之上。
主告柳姨娘与梁允礼跪在地上,一见到沈亦安,柳姨娘哭着道:“青天大老爷,你可要替民妇做主啊,还爱女一个公道。”
她双眼布满血丝,发髻散乱,额前垂着一缕头发,看着很是可怜,她接着又道:“民妇要告梁心颐与萧泠月,她们二人杀害我柔儿,将她推入湖中,使其溺亡。”
门吏:“传疑犯。”
隔在栅栏外的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方才我看见了衙差带了两位小娘子进去,那两个小娘子是凶手?”“对啊,你方才没听说吗?就是两位小娘子的名字……”
靠近门外的衙差过去警告他们,“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围观的百姓才悻悻闭嘴,安静下来。
顷刻,衙差将两名疑犯押了进来,果真是两名小娘子,其中一个衣着华丽,身着胭脂红绣海棠纹罗裙,头上还带着名贵的首饰。
另外一个小娘子就较为朴素,只简单的一身湖绿衣裳,不施粉黛。
纵然她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少一点,沈亦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没错,正是那女子!
他一向光风霁月,温润守礼,从不与别的小娘子有太多亲近。只待她,与旁人不同。
原想着给她一个名分,谁知,那女子竟一言不发就跑了。
末了,还留下一封信,暗讽自己自作多情。
信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提醒着他曾经两人共渡的欢愉都是假的。
可他明明还记得,她双眸中看他时满是希冀,泛着亮若星辰的欢喜……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随后又自然地移开,望向众人。
不过,他还是时不时地暗暗用余光留意她,有时又似不经意看向她。
跪着时她的腰背也是挺得直直的,她表情疏淡,从容不迫,有一份如月色般干净皎洁的气质,似乎在告诉众人,如今这样糟糕危险的环境于她也没有多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