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特丽德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盯着信笺,页眉处有一头爪握三叉戟与橄榄枝的白头鹰,象征着波塞冬与雅典娜。前者是联席会议的武力组织,后者为南部湾基地圈的官组织。红蓝铅笔在她指尖打着旋,尽管战争科技展到了今天地步,早已不需要军官们趴在引擎盖上比划着地图,标定进攻路线,再抹一把额表示忧愁或是得意情绪。她突然想起了西点军校的少女时代。晚餐后一有空她就会沿着林荫道散布,俗话说吃完不动,屁股长肉。
说实话,军校生一般都很帅,好几个英俊迷人到连阿斯特丽德都动过心,不过战争嘛,同学成了日后的同僚,她没空参加葬礼,所以应该没人举办毕业七十周年八十周年聚会。再说了,肉体与精神的两者愉悦,她又不是没享受过。她向来是个维京女海盗,而不是贵族小姐。即便是贵族小姐也会私奔啊。
她的思绪飘回到林荫道旁的礼堂,夜深人静时她偶尔会逐个仰视端详着人类战争史上著名的将帅们,汉尼拔·巴卡翻越阿尔卑斯的油画,罗伯特·李将军……她会夹着本传记,要么是一朵随手摘的无名野花,觉得那个统帅比较中意就送给他。她专门做过统计,麦克阿瑟上将得到了少女最多的芳心,倒不是将军的战绩,主要是因为花花公子实在是相当帅气……
提起这方面,阿斯特丽德微微脸红,大概是有人现了她类似于独行山猫的习性,于是连着一个月隔壁班的德克萨斯牛仔也开始名义敬仰先辈,直到某一天牛仔大声赞美格列奇科元帅,恰巧那天阿斯特丽德在读约翰·哈克特将军写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然后在一众将帅的注视下,阿斯特丽德第一次小碎步跑回了宿舍。
某种力量的指引下,从少女变成一个女人,再到雅典娜。她想到。“少校?你怎么认为技术官?”对面的秃头参谋询问着她,猛然把她从回忆里拽出来,为了掩饰刚才无聊到走神的尴尬,她当即肃杀着脸庞,双手一扣,说道:“技术官僚?只要不挡着枪口就行。”
参谋们窃笑着,一旁的马尾辫不动声色地戳了阿斯特丽德一下,提醒道:“将军想配组战斗工兵,逐层推进,免得无意义的伤亡。”
早说啊。阿斯特丽地腹诽道。但还是得表示出感谢的姿态,说道:“尾攻击,我带着我的人,战斗工兵一组。”看来漫长的会议不止让她感到枯燥,奥兰德将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康威少校带一组战斗工兵协助,一条十万吨的鲸鱼搁浅了可没渔民去切割。”
“散会。”
阿斯特丽德看了看腕表,电子屏上跳动着阿拉伯数字,。午饭时间,她束了束表带。这是aats腕表,算是威廉姆斯中将送给她的礼物。x-项目的结晶便是aats,装配于第三代单兵机甲的量子计算芯片内,提供全方位的智能战斗引导,微缩后减配成了主动逻辑系统。也就是aats腕表。数天的休养时间,她都在适应着过载的应激反应,外骨骼框架内的塔罗斯-x系统已经很好地缓解了脑力突然波动的眩晕。但一二三阶的特殊强化她仍难以轻松掌握,尤其是二阶的弱点针对,三阶的最佳预判。一旦开启额外增强,阿斯特丽德操着合金大剑一分钟内就撂倒三个同等装备的机甲战士。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路径回转,时分秒三根针都处在静止状态,除去机甲舱膜,或者带有神经元触点的沉浸式外骨骼,否则必须像操作普通电子表一样操作aats腕表。可爱的设计。食指顺时针乱拨。aats腕表制造费时,需要消耗极大庞大的电路元件,以波塞冬目前的工业额能力,空有技术储备而缺少变现能力,据说腕表唯一一条待投产生产线在缅因州避难所,但终究是太远了,通讯中断了数十年,南北的科技开划定了严格的界限,南方软实验,北方硬实验。总而言之,南部湾基地的aats腕表存量顶多装备一个特战排。
是该给小伙子们一些惊喜。阿斯特丽德看着她的特战队员窝在食堂娱乐区一边喝人造咖啡一边傻呵呵地看战前喜剧片,以至于没有忘乎所以到连长官站在背后老半天都没现。
“长官……”大概寒气顺着尾椎骨崇冲上了脑门,塞申斯一回头,便遭了阿斯特丽德友情的抚摸:“三十分钟后,还是这样,你们游回基地。”
军官餐厅自然是正儿八经的南美咖啡豆,阿斯特丽德打了份番茄起司牛腩,戴上耳机,耳畔回响着《第七交响曲第二乐章》她刚咽下第一口。“可以么?”不长眼的家伙过来蹭座。
“请便。”阿斯特丽德头也不抬,自顾自着舀起番茄扔开,她细嚼慢咽着牛腩,感觉不太像是战前口味,十有八九又是什么海洋蛇颈龙,下次干脆猎捕头沧龙算了。她忿忿地想着。“出于明后天一道出海的尊重,我们之间应该提前深入交流。”不长眼的东西张嘴道。
“哪方面?”阿斯特丽德瞥了一眼战斗工兵组的康威少校,这孩子也许有着异装癖或是其他难言之隐,好端端地把一绺额给染成了银色,也不知道这头猪怎么逃过的军纪官纠察。不过较宽厚的身材、较纯净的瞳色,相对圆润的脸型,不容易判断这是个战前人还是战后人。少校似乎会读心术,说道:“我母亲出生于23年,苏醒于26年,我父亲出生于23年,所以我是混血种。”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打扰我用餐了。”阿斯特丽面无表情,搁下了勺子,推开餐盘,双手一扣,说道:“如果你要讨论具体事宜,你可以在下午的例会上说。”
“我个人觉得现在比较恰当,说不定例会你就直接睡着了。”康威少校神秘兮兮地摊开掌心,揉成一团的信笺纸。“看来瓦尔基里也有打盹的时候,让我猜猜你写了什么?”
“请便。”阿斯特丽德端起餐盘离身。“嘿!”康威少校拽住了她的制服衣角,当即,她手腕一翻,扣住了男人的手:“注意坦克,军官。”少校疼地龇牙咧嘴,被按住了脉搏。阿斯特丽德另一只手仍稳稳地端着餐盘。
“他们扔给隐士的是不义与秽物,但我的兄弟……”康威少校左手变戏法般两指捏住另一张信笺,满是阿斯特丽德秀气的花体字,蓝铅笔一行,红铅笔一行。“如果你想做一颗星星,你必须不念旧恶地照耀他们。”康威念道,不长眼的眼睛狭长,有些韵味。
“《创造者的路》尼采。”他补充道。“不念旧恶啊,姐妹。”阿斯特丽德松开了手,离开之前,她用德语重复了一遍,轻蔑地扬起下巴,然而康威少校喊住了她:“你外祖母是瑞典人!”他也用德语回答道。
“einegr?teristnregerin(我外祖母是挪威人)”玻璃桌板令不锈钢餐盘微微滑动了一下,阿斯特丽德抱着双臂说道:“siehandieahredegeinesgr?vatersninett.(你泡妞伎俩没学到我外公的真谛)”
非主流少校显然没那么容易气馁,贱兮兮地说道:“我是教师,不是学生。”他居然听懂了,阿斯特丽德泛起了怒气。
阿斯特丽德反身拿回大檐帽,夹在腋下,两指并拢翻转着贴额,:“就如同我是翼骑兵而非甲胄骑兵。”
“例会再见!女骑士!”
出了一段小插曲,阿斯特丽德自然没心情继续吃饭。“调试装备去,我要在出前看见最良好的状态。”阿斯特丽德命令着队员们。塞申斯少尉战战兢兢地回道:“装备在船上。”
“那就搬来,出不去就找那个贾古尔·沃古斯!”阿斯特丽德戴上军帽,扔下了这些因为不服气管教而被挨个揍趴下的毛头小伙。
午休时间很短,光是以目前人手维持基地日常运行便已相当不易,每个职人员身兼多职,纯粹的行政管理人员恐怕只有将军的参谋团,就连统帅部都要参与假期劳动。至少他们算是摆脱了薪水小偷的称号。阿斯特里德换了间会议室继续开会,临时通知,联席会议开远程例会。
由于授权等级不同,军情厅的到会人员比起上午的传统会议室少了很多,一抹银色闪过,“ha11ritter.(你好骑士)”康威少校操着蹩脚的洋基口音,阿斯特丽德冰冷地扫了一眼几乎是百分百可能要共同执行多达数天任务的白痴佬。踏进远程端会议厅时,白痴背着双手,表情比她还来的严肃。战斗工兵?这智障舍得穿防爆服?阿斯特丽德想到。
奥兰德将军拄着拐杖到场,见人齐了,将军微微点头,空白的会议厅弹出环绕仪,全息投影出虚拟会议桌。几分钟后,威廉姆斯中将的投影出现在会议桌次席,再依次为巴克斯达尔空军基地的伯克少将,本宁堡游骑兵总部的谢立少将。将军们都是花白鬓角,苍苍老矣。阿斯特丽德朝威廉姆斯中将眨了眨眼,中将咳嗽一声,说道:“泰兰上将病休期间,由我执行联席会议值勤主席一职,如无异议,开始此次例会议程。”
“第一项,快反应部队的队早间回报,他们抵达了肯特堡避难所,并与当地土著生了激烈交火。”中将手指一划,从轮椅的iad屏幕上飞出一条讯息,展开在全息投影中。
快反应部队显然是亲娘养的,一水儿的“突袭者”外骨骼装备,他们刚执行完前一项任务,短暂休整后从本宁堡基地出,乘着全地形车跨越了上千公里,途中小规模废土暴民袭扰无数,导致队花了将近一月时间才到达了肯特堡避难所门外。从传达的交火视频看,他们与一支装备精良的连级步兵交上了火。完全不像平常废土暴民无组织的狂暴突击,队的对手有着明确指挥,甚至遭到压制后精准地进行了反突击,更惊讶的是同等拥有战术无人机,到最后,寡不敌众的队被敌军重型载具火力击退,阵亡数人狼狈撤回了集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