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休息几天后,米琼就打算去渭南,去看上官致远。可去渭南,在富川却没有直达的火车,还得到省城中转。毕竟是出远门,她怕父母不同意,于是想先取得姐姐的支持。
姐姐米琪的宿舍在操场的一角,宿舍楼的旁边是一片小树林,那里环境比较幽静,空气也清新。还未等米琼走到楼下,上面就传来了那熟悉而优美动听的琴声,那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那首《梦中的婚礼》。这首曲子被米琪弹得如同行云流水,动听优美的旋律中略带一丝无法言说的忧伤。看着姐姐那美丽的背影,和弹钢琴时的娴熟动作,米琼觉得那画面太美了,她没有一下子惊动姐姐。直到曲子弹完后,米琪才轻轻叫了声姐姐。
在富川师范姐姐的房间里,米琼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姐姐。姐姐的房间布置得很整洁,桌面上摆着自己亲手制作的手工艺品,上面有一张孟岩的相片被镶嵌在一个精美的相框里。孟岩下半年要读研究生,是学校保送的。由于读研又是三年,孟岩和姐姐想先把婚给结了。
弹完曲子的米琪站起来说,你是一个人去还是几个人去呢?米琼说是一个人去。米琪说,你一个人去,路上没有人照应,别说我不放心,就是妈妈那一关也难过。米琼说,正因为怕妈妈不答应才告诉你,让你做做妈妈的思想工作啊。米琪沉思了片刻说,这样吧,你把你的行程先告诉上官致远,让他在那边接站,这边让人送你上车,武汉去渭南的车票就让孟岩在武汉给你买好。
后来,米琪就在回家吃饭的时候眼妈妈讲了这个事情,米母说,去陕西爬华山?女孩子家家的去爬什么山啊?还有路途那么遥远,我也不放心啊,又没有一个照应。米琪说,琼子有同学在那当兵呢,这边米琼到了武汉让孟岩给她买票,送她上车。在米琪的游说下,加上米琼的软磨硬泡,米母算是同意了。最后,米母又问,那个在陕西当兵的哪里人?他和你妹妹是不是在交往啊?米琪说,那男孩就是原来在阳辛镇教的那个上官老师的孩子,他好像也是南门巷那个摆馄饨摊的水莲阿姨的什么人……他们也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上官老师?你是说在阳辛职工子弟学校教的那个上官老师?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他不是已经作古了吗?”去年,米母好像听孙水莲说起过。
“应该是的。”米琪随口道,“为这事,米琼好像还去一次阳辛。”
“在子弟学校,上官老师是教过你妹妹……那时,我们两家还经常来往;后来,你爸调回了县城工作,这层关系就断了。说起来,那应该是八十年代的事情了,没想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米母叶春兰回忆起往昔在阳辛镇度过的时日,不免有点感慨。
其实,叶春兰去吃馄饨时见过上官致远,他有时在孙水莲的早点摊里洗碗。她觉得女儿和他最好不要扯上什么关系,一个农村孩子,考不上大学能有什么出息。可眼见米琼已经在收拾行装了,叶春兰又不好说什么。
米琼让暑假待在武汉的孟岩买好车票,便在家里静静等候。终于有一天,米琼在家里接到了陕西渭南打来的电话,上官致远告诉她,电话是在街上的邮局打的,问米琼什么时候动身。米琼便告知了她的具体行程,由于是长途电话,电话费也很贵,两人说了一会儿就挂了。
临走这一天,黎小牛和左嘉嘉跑到米琼的家里来玩。米母一看黎小牛又是不免多瞅了几眼,但她看到左嘉嘉和黎小牛说话的神情,心里也就明白了八九分。其实左嘉嘉也是故意显示自己和黎小牛是恋爱关系,她生怕黎小牛被人抢走。
黎小牛说,米琼路途这么远,你可要小心。左嘉嘉说,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送她上车,那边不是还有上官致远吗。
汽车站,正当几个人坐在那里等车的时候。赖天阳和易弦两个人在候车室的门口冒了出来。几个人立即迎了上去。米琼看到易弦说:“弦子姐,好久不见了。”
“一个个都成了大学生了,哪像我们还是窝在富川没动。”易弦说,“这不,放假了,现在和天阳搭车回阳辛镇。”
“你们这是又要上哪去啊?”赖天阳见到这三个往昔的同学,高兴地说。
“米琼打算去陕西,我们就是顺便送一下她。”黎小牛说。
“你们三个都在省城上学,关系是日益亲近了,不像我这在县城读的,已经被人遗忘得差不多了。”赖天阳说。
“不是还有弦子姐跟你形影不离吗?”左嘉嘉说。
“唉,别提了,我真是羡慕你们啊!我现在是想动都动不了。想当年也是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现在成了拽在别人手里的风筝,想飞也飞不远了。”赖天阳说。
“你自己就考了个电大,怎么成了别人拽着你了?!”弦子道,“快点走,车已经来了。”
赖天阳和易弦走了,米琼几个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说,没想到他们两个还真成了!
米琼搭上了去武汉的大巴,车已经开出老远,黎小牛还在挥手似有不舍地说,再见!左嘉嘉猛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说,依依惜别啊,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黎小牛说,你是吃的哪门子醋啊,不就是一句嘴边上的话吗?
很快,车子到了武昌客运站。米琼刚一下车就看到了孟岩,没有想到孟峰也在那里,兄弟两人的个子和气质都极为接近,只不过孟岩显得成熟稳重些,还有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镜给他增加了许多斯的气息。
“米琼,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这刚放暑假就要出去啊?”孟峰说,一年的大学生活让他显得精神了许多,穿着也比上高中时讲究了一些,但还是显得朴素,一看就是典型的寒门学子。
“你不也是跑到武汉来了吗,怎么样,呆在咸安还习惯吧?那可是我的故乡。”米琼的父亲是咸安人,只是后来参加工作之后在富川安了家。
“米琼,送你去搭火车吧,太晚了怕赶不上。”孟岩说着,把票给了米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