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新兵,多是从老兵那里听说了中秋前夕的蹴鞠赛,是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若能在皇上面前露脸,说不定就能平步
青云,省去了中间摸爬滚打的艰辛晋升过程。
只不过如此取巧之心的人,一听说唐浮的选拔是要一炷香功夫来回跑二十里路,岂不是要跟马跑得一样快了?不少人
就站出来向白若钧抱怨,觉得这办法实在有些荒唐,到底是要信使,还是要去踢蹴鞠?
白若钧倒是对唐浮绝对的信任,二话没说,就去划路线,至于那些反驳的声音,他一概不理。
唐浮看了一眼时辰,便对白若钧说道:“今日也不早了,你这边记录一下达到我标准之人的名单,我明早再过
来。”白若钧应了,便先送她出营。
一些人认出了唐浮是唐成言之女,少将军唐连胜之妹,单是乌峡之捷这名头,也对唐浮多了一分敬畏。而另外一些人
则是依旧不齿,觉得男子足戏,倒叫一个女子来做教头,还用些稀奇古怪的方法来征选,实在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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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浮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是在准备晚膳的时间。
她如今还住在竹南院里,母亲四夫人搬去了唐成言的院子里也两天了。竹南院里到处还贴着之前尹子虚来做法时,留
下的黄符。唐浮倒不信这些,虽然这个世界的确会有一些精怪存在,但她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鬼敲门。
她刚回自己房里,就听红袖来报,“小姐你可回来了。方才炎王过来寻你,等了你一个时辰,才走呢。”
唐浮不动声色,低头换着衣衫,“是吗?”语气平淡得好像从未听过那名字一般。她脑海里还浮现出炎千释亲手喂凤
潇潇喝药的情形。虽然冷静之后,她曾想过也许其中是有一些原委的,但于内心,她仍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背叛了一样。
唐浮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其实说到底,不过她动心了,才会失去了理智,动了真怒。
小飞在家里闷了一天,见唐浮回来了,欢快得绕着她飞了好几圈,才落到她肩头上。唐浮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它的脑
袋。这小家伙亲昵地啄了一下唐浮的指尖,没用力。
唐浮轻叹了一口气,“会不会有一天,你也背叛我?”
小飞没听懂主人的话,很是费解,歪着脑袋。灵兽认主之后,就算是旧主已死,要再认新主也是需要特殊仪式。它的
世界里就没有背叛二字。唐浮只不过是触景伤怀而已,她想让自己平静,不想去想,但独处时难免思绪翻腾,情难自控。
晚膳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差不多是一家人。
自安平成了庶人之后,被关在东霞院里,日常饮食起居虽然还有人照顾着,但已不可能让她出来跟大家一同用饭。而
唐诗宛因为自己母亲的事,对唐家其他人是恨之入骨,尤其是唐浮。她除了常去镇安王府,便只在自己的倚翠阁里,就算
在唐府里也不会在众人面前出现。唐成言也懒得再去管束她,顶多也就是再过多两年,等她出嫁,眼不见,心不烦。
唐浮在饭桌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少语,吃完之后,就早早地回了自己屋里。
入夜时分,她刚躺在床上,就听见外面有些响动。虽是脚步声很近,但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人影就在窗外,呼吸均
匀,沉着,还有几分熟悉。
可她屋里熄了灯,对方也就那样站着不动,也不出声。
唐浮知道外面那人定是炎千释,午后他来寻自己不着,夜里就过来了。他现下不用陪着他那位凤二小姐,便回来找她
了,她在心里不屑地笑了笑,翻个身,装睡,装着装着也就真的睡着了。
等她眼睛一睁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
唐浮从床榻上跳下来,奔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外面已经没人了。不知道昨夜里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来了,她生
气,他走了,她更生气。
一大早,红袖伺候着小姐梳洗,也不知道小姐怎么这么大脾气,只是帮她梳个头发,就嚷着扯痛她头皮了,让红袖住
手,自己来。红袖轻咬下唇,退到一边,“小姐,是不是还在生炎王的气呢?”
唐浮扭头白了她一眼,“谁说我生那个人的气了?”
红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今早奴婢起身的时候,瞧见小姐窗外站着一个人,像是炎王的样子。等奴婢想走近些确
认,他就以轻功飞走了。若不是小姐生气,怎会罚他在窗外站着?”
“他,站了一夜?”唐浮喃喃自语道。
“啊?小姐竟然罚未来姑爷在门口站了一宿?”红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唐浮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才赶紧掩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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