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福临就这么摔下去了,正恼着呢,就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抬头一望,一个小姑娘蹲地上望着他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富察云依没想到自己来厨房找些吃的还能碰上这么一幕。气的福临那脸整个儿贴在地上,不敢起来,太丢人!
这应该是两人最初共同的记忆了。不过,据说那天吓福临的人是纳兰明珠,于是被福临一顿揍。
第二日,宫里来了人,是来送富察云依去科尔沁的,富察云依自他们进门儿就一声不吭,收拾了行李上了马车,不知纳兰明珠何时来的,只见他停下马在帘边儿唤富察云依:“丫头!”原来是纳兰明珠。
“明珠哥哥!”富察云依听见声响,猛地掀开帘儿,一时有些不舍。
“这个拿着,本来请了旨是陪你去的,但是边疆战况紧急,我明儿就得离京,没法陪你去,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多想,可明白了?”纳兰明珠跳下马,将一把匕首递给富察云依,一边帮她理着头发,一边笑着说,“还有这些,这是五公主和四公主给你的,四公主说虽到了科尔沁就能见,但是还是要现在给你。”
说着给了富察云依一个包袱。
“到了那再打开。”
说完便骑马离去。
纳兰明珠的到来与离去,无疑让咬牙忍着的富察云依崩溃了。
比起不舍,富察云依更多的是愧疚,自己阻拦静儿嫁给福临,也不知舅舅舅妈可会怪她?
一路上思来想去,富察云依不知道怎样开口跟科尔沁的娘家人解释,吴克善说不准何时回来,她知晓这样不是办法,她不能让静儿嫁进皇室,这会害了静儿,无多的人清楚福临的打算,但她清楚,静儿将是政治上的牺牲品,她不敢想太后知晓后会如何,这事儿福临做得如何天衣无缝,可还是被富察云依误打误撞知道。
福临亦在思虑这件事儿,如今朝廷上,除多尔衮和鳌拜俩位开国功臣外,权利最大且有谋反之心的就只有董鄂鄂硕,要借董鄂宛儿去扳倒董鄂鄂硕,这件事风险太大,他不敢让富察云依去冒险。
走走停停,半月多才到科尔沁,人却迟迟不下马车,她的内心在纠结,挣扎片刻,富察云依打定主意不能告诉他们,科尔沁现在是大清的支柱,万不能和大清有任何矛盾,若有了矛盾,大清没了支柱,就只能任人宰割。
那日恐怕科尔沁已有不满,只不知道可否会怪罪她。如今她只希望福临待静儿好些,日后莫与科尔沁结了怨。
“郡主?请下马车。”随行的侍女提醒了出神的富察云依。
“好。”富察云依回过神来,下了马车。
科尔沁草原上,一个妇人和众丫鬟站在不远处张望着马车,这位妇人是吴克善的妻子,卓礼克图王妃。
只一会儿,卓礼克图王妃就看到一个女孩下了车,远远的就见了女孩的教养与规矩,身段也美,下车的动作这等的规矩。
宛然一笑,连忙迎了上去,富察云依自然见了卓礼克图王妃,便也配合着上前去。
卓礼克图王妃理了理衣裳,又拉过富察云依的手握着,笑得慈爱,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无声间落下了泪,富察云依看到后急了:“舅妈,如何哭了?’
想是不愿让富察云依担心,她擦了擦眼泪,笑着:“没事儿,太想你罢了。你额吉成了亲就再没回过家,往后回来竟是这种方式,你也是不知道来看看我们,想来我最后一次见你还是在你三岁的生辰那天,竟有这么久了。家里都怪想你的。”顿了顿,“走吧,你郭罗玛嬷和郭罗玛法都在等你,还有你几个哥哥,他们早早的就等着了,你放心,你几个哥哥是好的,以后住在这大可不必担心他们欺负你,若欺负了你,你只管告诉我,我来罚他们。平日里都喜欢吃什么……”
两人聊着就到了帐前。
“来,跟我来。”卓礼克图王妃拉着富察云依进帐。
富察云依进到帐里后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几乎近百的老人,老人看着很严肃,一旁坐着的还有一个看着慈善的老妇人。便是科尔沁的宰桑,博尔济吉特·布和与他的妻子博礼,满人都称博礼为科尔沁次妃或和硕贤妃。
二人见卓礼克图王妃带着富察云依进来,走近些看清了人,便红了眼眶,和硕贤妃站起来走向富察云依,又伸出手来想要抱她,卓礼克图王妃见了就拍了拍富察云依示意她,富察云依于是上前了几步,和硕贤妃抱住她嘴里直喊:“好孩子,你可算来了。”
这一抱,是彻底忍不住了,哭了起来:“外祖母!外孙女有罪!”她以为众人会恼她,不曾想既不恼她,反倒还如此念着她,倒是她,那日举动却是显得无理取闹了。
末了,和硕贤妃放开富察云依,拉过她给宰桑·布和行礼:“依儿见过额伯格。”
宰桑·布和笑开来,直夸她规矩,只见她还是有些眼里含泪,便安慰这几句,不想这让富察云依更是哭得厉害。众人皆慌了阵脚。
和硕贤妃搂过泪人儿不停的拍着她的背,温声哄着:“不哭,瞧瞧,多标致的人儿,这一哭倒是哭难看了些。”
富察云依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正要说话,卓礼克图王妃倒先她一步开了口:“要不说依儿标致呢,瞧着依丫头长得倒像额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