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手下们应声后将他拖走,没一会儿,窸窣草丛中便听不见其他动静,回来复命的土匪看到瘦猴又走向他们来时的地方,有些疑惑,二当家却道,“那小子不知有什么毛病,就爱从死人脚上扒鞋,以后见得多了,就不奇怪了。”
干完自己的事,瘦猴一过来就对二当家说,“这安南院里还有其他人。”
二当家不解,“什么?”
瘦猴:“安南院有官差驻守,这份暗室分布图纸也算他们的机要,可是刚才那官差穿的是寻常衙役服饰,他身上不应当出现这份图纸。”
“万一是他自己偷来的呢。”
“我给的黄金他都没装在兜里,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随意塞在腰带上,况且我从他腰上抽出此物直到你说这是安南院暗室分布图纸时,才见他暴怒,由此可知,他原先并不知道这纸上画的是什么东西。”
“你是说,这图纸是‘其他人’趁其不备塞给他的?”二当家恍然道,“瘦猴,还是你的脑子好使啊!”
瘦猴并未将这句赞赏放在心上,只说,“里面那人故意让他将图纸带出来,就是想让咱们顺利进去。”
“啊!这该不会是鹰爪孙给咱下的套吧!”
“我们手中有了图纸,方才的官差就毫无用处,那人将图纸塞出去后,就知道他必死无疑。”瘦猴冷笑,“中北哪有鹰爪孙肯用自己人的性命杀一群土匪?”
二当家也整不明白了,他抬手拨弄着自己乱糟糟地头发,“不是鹰爪孙,还能是谁,咱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也不敢贸然进去吧。”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人家已经将‘刀’递出来了,咱们哪有不敢接的道理,二当家,找几个手下回寨子喊人,今夜便是咱们血洗安南院,为惨死的兄弟们报仇的日子!”
被浮云遮住的月光里闪过几道人影后,东厨后门就重又安静下来。
夏夜炎热,学生们睡觉时都将窗户支起着,有晚风从窗棂进来,温柔地拂过每一张熟睡的小脸。
从窗棂进来的还有梦呓与鼾声,这些声音极轻,却扰的赵芊芊一直翻来覆去。
初暒平躺着假寐,问她,“睡不着?”
“嗯。”实在难以入眠,赵芊芊索性抱着枕头坐起来,她希冀问,“眠眠,我能不能点灯做一会儿女红?”
“已经这么晚了。”
这是不能的意思喽。
赵芊芊撇撇嘴认命的趴在床榻上。
看她难过,初暒想想又问,“姑娘家是不是都喜爱女红?我娘一有空就握着绣绷,你也是成天的将针线带在身上。”
“其他姑娘不晓得,我只记得我姐姐原先是爱的,她自小就喜欢给泥人缝小衣服,我幼时每年一个时兴的布老虎也都是她亲手做的,我曾偷听她与家里的教先生说想做闻名天下的绣娘,我以为那只是她在先生面前夸下的海口,可直到我为姐姐收拾遗物看到的那套漂亮的不似人间之物的嫁衣时,才明白什么这世上不只赵家没了一个女儿,天下也失去了一位闻名的绣娘。”
“我自知没有姐姐才华横溢、温柔敦厚,但我还是想在女红一事上,完成她的心之所想。”赵芊芊偏头看向初暒,“眠眠,你懂得多,你可知道如今天下最闻名的绣娘在何处?是何人吗?”
初暒前世不是假小子似的在城里混日子,就是扮男人在军营给漠匪使绊子,哪里知道天下闻名的绣娘是什么东西。
“绣娘……我知之甚少,布庄、染坊我倒去过,可是那些个地方,别说绣娘,就连母蚊子都没有一只,布料染什么染料,染料上绣什么花色,全由男子说了算,男子说这衣服女子穿着好看,于是各家布庄全都是那种式样的成衣,男子又说女子小巧伊人、身形蹁跹最是动人,于是商铺给女子做的衣裳裤腿窄小的都装不下胳膊。”
初暒越说越气,赵芊芊倒被她的埋怨逗得笑出声来,“我很少外出,竟不知外头是这样的,你莫气恼,等以后得空,我一定亲手为你做一身衣裳,可能不及你娘亲做的那套好看,但总比你如今穿的长袍短褂要强些。”
“那我先谢过你了。”
“与我就别再说这些客套……”
赵芊芊话还没说完,窗外忽然传出一阵竹筒碰撞引起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有人闯进校舍了!”
初暒言毕,立即翻身下床,她将赵芊芊扶下来塞进屋内桌底,正声交代,“一会儿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知道了,你…万事小心!”
“好。”
依据安南院暗室分布图纸,土匪二当家很快就摸到了院校舍,他立于房门外用力暗下手掌,示意站在其他屋门外的手下们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