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暮色沉沉。
在聆听了一些人的证词后,他想到了一个人有可疑,但因却未能找到确切证据,也只好先回府衙。他下了命令,除梁大人外,府上众人皆不得离开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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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署后堂,沈亦安正在处理其他公务,玉给他端来茶水,侍立在一侧等候公子吩咐。
外面的树杈传来轻微声响,忽然,一位玄衣青年悄然落下。
男子玉还未抬眼去看,忍不住腹诽:就不能好好走吗?次次都是这样,非要炫耀自己的功夫底子。
来人正是沈亦安的暗卫蔡晟,他面容冷峻,无视一旁玉嫌弃的眼神,径直上前向沈亦安拱手:“主子,果然如你所料的那般,萧娘子悄悄溜出牢房去了梁府。属下偷偷潜伏在暗处,一路观察着她,发现她不止是有点武功底子,而是武艺高超,依属下看她倒像是……”
他顿迟疑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他说出来,主子会不会生气,饶是他再不开窍,也知道主子挺关心萧娘子的,若是知道自己如此重视的人欺瞒自己,想来是不太好受的。
不过待接触到沈亦安投来的冷冽目光,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萧娘子应该是门楼训练豢养的杀手,她似乘风般轻掠屋檐,看起来毫不费力,想必是从小就开始练武。”
沈亦安知道蔡晟办事一向谨慎,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轻易断言。
闻言,他对那女子的身份感到意外,不过细想又认为挺合理的。
那时她留下一封信就跑了,他看完信,将那信笺揉成纸团,又气又急,立马派出大量人马去寻她。
他心态一向平静若水,处事沉稳,没想到,竟被这女子扰乱了心境,失了理智。
后来,他让蔡晟去追查,谁知,不仅寻不到她的踪影,就连她的户引和身份都是假的,户籍上的几个村庄都没有这样的一位姑娘。
经过很长时间,如今才打探到消息。
一下子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又岂能是一个寻常的农家女子。
她这般的身份,先前接近他是为何,难道她是湘王的人。
不对,若她是湘王派来打探消息的,更愿意留在他身边才是。
想起那双黑白分明的澄澈双眼望向他,眸光坦荡,说她出身农家与爹娘一起去上京,不幸途中遇到歹人,爹娘为护她而被杀害,她如今只能孤身一人去上京投奔亲戚。
他信了,并且丝毫没有怀疑她说的话。
想到过往,他如玉的面容蓦然冷峻下来,似清风中夹杂了翩翩细雪。
他声音比神情还冰冷:“去女牢外候着她回来,我要亲自审问。”
夜愈深沉,泠月从梁府查探回来,偶有风掠过,衣袂微扬。
她身姿轻盈又缥缈,一下就从屋檐落到鹅卵石铺成的小径。
皎月溶溶,眼前有一位青年男子手摇折扇缓步走来,月色的清辉越发衬出他脸庞的俊朗。
身姿挺拔,身着寻常官服亦是感觉丝毫不损他的仙风道骨,气质斐然,果然是俊美无双的探花郎。
沈亦安望着她,温雅地笑道:“萧娘子还真是好身手!”
因为两人的过往,这夸人的话她听着觉得有些奇怪,颇有阴阳怪气的意味。
泠月道:“大人谬赞,不过是学了些拳脚功夫。”
沈亦安轻笑一声,“没想到,萧娘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谦虚!”嘴硬!
他将“一如既往”与“谦虚特意咬得重重的,接着又道:“不过,疑犯私自逃狱可是罪加一等,小娘子夜晚出逃,这是想做什么?”
泠月可不想再得罪他,立时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
“想必大人也看出了溺亡案的疑点甚多,我们真的不是凶手,大人身为云州的知州,要处理的公务繁杂,我就想着早点去梁府找找证据,好为大人分忧。”
这话其实听起来确实有点牵强,她心中也觉得尴尬,但是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反正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沈亦安笑了,直接了当地反问她:“那依萧娘子的意思,本官倒是要感谢你了。”
察觉到他眼中似笑非笑,泠月只好讪讪道:“那倒不必。”
他冷着脸:“本官要问你的话,你可要诚实得告知本官,不得跟之前一样再有任何欺瞒,不然那只好按律法处置了,还望萧娘子配合。”说完,他就转身往厅堂中去。
再!难道不是只问案件相关的?
得嘞!他果然还记着呢,记着自己以前欺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