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北岩安微仰着头,毫无一丝胆怯。他的行为举止,全然不是吴州城内人的做派,赌师眯着眼睛转了又转,脸上的笑意倒是真切了许多,他说:“自然是可以,只是如果这样,我想下一局就没人同公子玩了。公子今日运气了得,自然是还想多玩几把,要不这样,公子我们换个玩法如何?”
北岩安玩了两局也是乏乏,他手指摩挲两下,问道:“怎么个玩法?”
赌师指了指骰盅说,“我们换个摇骰子的玩法如何?”
北岩安勾唇轻笑,“怎么个玩法?”
“公子与我各为阵营,桌前的众位皆可下注,玩法也简单,就看谁的筛盅里摇到的骰子点数更小,其中如果点数相同,则不论大小,直接算赢。”
“倒是简单。”北岩安拿起骰盅,说:“可以一试。”
萧瑾甡耳朵动了动,莫名觉得牌桌上那个欲和赌师赌上一局的男子的声音莫名有些熟悉,她好像曾经听到过似的。
十七点的牌桌太小。
赌师与北岩安移到了一进赌场大门的空旷中心处,硕大的赌桌已经摆好,北岩安和赌师立于两侧,萧瑾甡和顾楚怀这一次也抢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正在赌师左侧第一排。正正好好能看清北岩安的长相。
萧瑾甡盯着北岩安看了看,因为盯的时间过长,一旁的顾楚怀都发觉了不对,他顺着萧瑾甡的目光看过去,舌尖在口腔内来回动了动、品了品,他也注意到了那青衣男子的长相,面目清秀、斯有度、长眉鼻挺、脸庞更是比女子都要白皙,就是体格子羸弱清瘦了些,看起来就没有他身板好。
顾楚怀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自己与那个从未见过的男子放在一起比较。
有人下注、有人观望、有人看戏、有人识人。
北岩安端坐一段,盯着赌师一旁的方向,看了又看,锣声三响,买定离手,压赌师胜的人竟还是占了大多数,北岩安只是看着自己眼前刚刚被萧瑾甡放下的两枚铜钱,勾唇浅笑。
这个小妮子,倒是总有两枚铜钱,也总是能用两枚铜钱取悦他。
就算为了不让她输,他也要努力赢这一回。
北岩安拿起骰盅,摇了摇、又摇了摇,对面的赌师已经停手,但这场对决,并未有时间限制,他手握骰盅,仿佛其中有广大乾坤一般,台下的人,个个屏息以待,丝香烬,骰声戛然而止。
“公子好了?”
北岩安抬头看向赌师,正定自若说:“好了。
“那我数到三,你我一同开盅如何?”
“好。”
“三”字刚落,赌师和北岩安一同将骰盅打开,北岩安没有看向自己面前的骰盅,而是看向眼前赌师身前的筛子。
一、一、二、一、三、一!
六个筛子,加起来竟有四个一,合起来竟没有超过十。
赌师那侧的人,皆是震惊。
然而北岩安那一侧的人,全都噤了声,雅雀无言的,因为那同样的骰盅里,摆的是整整的六个一!仔细看去,每个骰子的方向都是一致的。
就算将赌师换成赌神,那也无法赢得这一场赌局啊!
北岩安挑了下眉,眼中含笑,似是看向赌师,实则是看向赌师一旁的某个人,他口吻轻松地说:“承让。”
赌师噎住,好一会后才似回神一般,说:“公子好运气,再下佩服。”
北岩安三战成名,片刻功夫,就连一直在五楼坐镇的赌场掌事芸娘都被惊动了,北岩安正要起身,芸娘跟前的小厮哈着腰走了过来,说:“公子请慢。”
“何事?”
小厮不疾不徐地说:“芸娘听闻公子气宇非凡,运气极佳。想同公子认识认识。”
北岩安还未做出反应,听到小厮话音的赌场老手、新手们就像炸了锅一般,凡吴州城里的人,谁不认识芸娘?
天仙姿色、雷霆手腕。
得知此事之人,再看向北岩安时,眼神中更是平添了些许艳羡和莫名的向往。
可惜北岩安不是这吴州城里的人,他不认识芸娘,也不是那种别人要认识他便走过去让人认识认识的人。
他能等小厮把话说完,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他摆了摆手,说:“罢了。我今日占卜天象。算了一卦,卦上说,今日不宜上台阶。所以,五楼我就不去了,如若你口中的芸娘真想认识我,那你就回去告诉她,让她从楼上下来寻我。”
小厮瞪大了双眼,看北岩安就像是在看怪物一般,芸娘要见的人,还从未有如此不识趣的,他欲言又止的功夫,北岩安已经走远。
只是他没走两步,就又被两个“男子”拦住了去路,而这二人,正是萧瑾甡和打扮成小董模样的顾楚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