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官凝了凝心神,回答道:“是省警局蒋局长家的少爷,蒋瑾琛。”
后面再没声响,刘副官微微侧身,见少帅在看件,又加了一句,“蒋少爷二十二岁,年初从军校毕业,现任职市警局调查科科长。”
纸张哗啦一声,件翻动的声音有点大,刘副官忙端正身体。
少帅这是怪他多嘴了?
餐厅里,蒋瑾琛看着对面捏着调羹搅动奶茶的纤纤玉指,心神微乱,“小颜,生气了?可是怪我没有早点找你?三月前我被父亲派去南京总局学习,也是最近刚刚才回来。”
“没有。”阮颜手指一松,调羹落回陶瓷杯里,“琛哥,我有话和你说。”
“你说。”蒋瑾琛眼眸满是暖暖的笑意,如今他也算工作稳定,一步一步朝着父亲的方向迈进。
而小颜也已经二十岁了,也算学成归来,至于那一张毕业证,对于女子来说可有可无。
这个年代女子留学算是镀了一层金,是最好的嫁妆。
一切都刚刚好。
阮颜呼了一口气,“琛哥,我已经成亲了。”
蒋瑾琛前一秒还带着笑意的瞳孔中,笑意停顿,虽然唇角还是勾起的状态,但整个人明显愣住了,“成亲?”
第一句开了口,接下来的话也不那么难以启齿了,阮颜继续说道,“是的,事情有些紧急,原本应该通知蒋伯母的,实在抽不出时间。”
“谁?”蒋瑾琛不信,还以为她在开玩笑,这几个月可没听说城里哪户人家办喜事的。
阮颜:“宋逸之。”
“少帅?”蒋瑾琛双眼瞪大,“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少帅大婚,何等大事!怎么可能连丁点风声都没听到?
阮颜解释道:“帅府老夫人病了,我母亲也刚去世不久,所以只请了两家至亲,没有大办,报纸倒是登了,可能是你没留意到。”
这年代结婚,最注重的是婚礼,其次是登报,最后才是婚。
婚其实可有可无,普通人家一般不会多此一举去政府登记。
说起报纸,蒋瑾琛倒是有点印象。
当时他在火车上,他的副官在他对面翻看报纸,突然说道,“咦,这个阮颜是不是阮小姐啊?这里有则结婚启事。”
蒋瑾琛抬头看去,见是报纸中间缝隙的分类广告,只占了拇指大小的一个位置,噗嗤就笑了。
副官也跟着笑了,“看我这猪脑袋,林市长千金大婚,那得多大新闻?怎么可能是这小豆腐块。”
原来竟是真的?!
蒋瑾琛的眼眶肉眼可见地变红,眼镜镜片也掩盖不住。
阮颜语气诚恳,“琛哥,对不起,本该先和你说一声的。”
“不,不关你的事。”蒋瑾琛怎么忍心怪她?
她不过才二十岁,上有父亲外祖父,亲事哪轮到她自己做主?
“是我错了!”他还以为母亲早已和阮伯母谈妥,哪知道是这样?
蒋瑾琛攥紧微微颤抖的拳头,“我先走一步,改日再聚……”
说完他扔下一张钞票,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推门的声响太大,弹钢琴的侍者被吓了一跳,过了一会,中断的音乐才继续响起。
阮颜看着消失的身影,眉心紧皱,情绪也落到最低处。
这烂摊子,还得一个个收拾。
起身走回碎玉轩,找到了蒋太太,又把事情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