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铭束着手站在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何常的脸色。
他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这个……不需要我解释吧?”
何常僵硬地扭过头,对他说道:“你最好……还是解释一下。”
“嗯……怎么说呢?”山铭斟酌了很久很久,“这块碑立于十年前,当时灵气大陆失去了您的身影,到处都在相传您已仙逝。所以掌门立了这块碑,每天端着酒来碑前悼念您……”
王十环疑惑道:“十年前何常哥比我现在都小,肯定活得好好的,是谁乱传他的死讯?”
何常按住王十环的脑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待会你别说话,听着就行,不懂再问。”
王十环哦了一声,站到了一边。
何常转向山铭:“所以你家掌门经常祭酒慰灵,想念作为挚友的我?”
山铭抿了抿嘴唇:“有一点点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祭酒慰灵这里,”山铭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憋住笑意,“掌门每天是端着酒来庆祝您的仙逝,自己喝到上头时还会扭扭屁股跳舞助兴,用他的原话说就是「该死的何常总算是死了,老子终于不必再躲着他了,噢耶噢耶!」”
何常瞪着他快要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个「噢耶噢耶」是你自己加的吧!”
“绝无可能。”
“我到底做了什么叫他这么恨我?”
“大概是二百七十年前,掌门因为输给了您,为了完成赌约他去了一趟您的宗门,本应担任十年执事长老,可因为您的门徒实在是冥顽不灵、态度恶劣,他耐着性子管教,最后却发现自己的内裤袜子被他们黏在了窗户上,一气之下离开宗门。”
“但想到愿赌服输,没能履行赌约的掌门回到宗门就躲了起来,生怕您找上门来,毕竟按照您以往做客的习性,灵草灵树都会被顺个精光。这回被您知道他违背赌约,恐怕连整个妙笔派都不放过……您不会生气了吧?”
何常嘴角微微抽搐:“怎么说得我跟个强盗一样?我有这么吓人吗?”
“掌门躲了您二百六十年,所以……应该是的。”山铭如实说道。
何常很是无语,他挥了挥手,中断了这离谱的过往。
“不聊这些了,说正事。”
山铭也很高兴能略过这一段,客客气气地把二人请进了厢房中。
到了会客厅落座,山铭亲自沏茶待客。
王十环端着冒出醇香的茶杯,深深地吸了一口,满脸陶醉之情。
“原来,这就是仙人泡的茶啊!”
“喝的时候悠着点,味道有点杂。”何常提醒道。
王十环没听明白,只是轻轻品了一口。
霎那间,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大脑中闪过无数片段。
每一块片段都是一部分记忆,随着这些记忆在眼前重演,其中夹杂的酸甜苦辣也一并涌了出来。
各种特殊的滋味在舌尖齐聚,如过电般给王十环带来了全新的感受,仿佛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他只觉得像是翻阅了自己的过去,又回到与陆蔓儿嬉戏玩耍的午间,那时候多么无忧无虑,不嫌岁月悠长,不嫌世事无常。
正如何常所说,味道很杂,都是人生的滋味,这口茶的本味他反而什么都没尝出来。
“「回首草」泡的茶,没想到您还记得。”山铭给何常也沏了一杯。
“当然,当年挖这草把你们山头都挖秃了,你们掌门追了我两百个山头。”
山铭:“……”
何常轻尝一口,入口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不合您的口味吗?”山铭见何常的表情不太对,担心地问了一句。
“不是,茶很不错,只是……有点淡。”
何常端着茶杯端详,如果说他喝下茶的感受与王十环有什么不同的话,王十环是喝到了自己人生的滋味,可他喝到的仅仅是茶的本味。
他的人生……竟然回味不出一点味道。
“奇怪。”何常呢喃一声,将茶杯放下了。
“其实我今天拜访妙笔派,是想问采参证的事。”
“采参证?”
“是的,采参证要多少钱一张?”
山铭微笑道:“采参证是不收费的,是京海国国王与我们宗门达成的协定。”
“其实本来他们想要垄断所有野山参,后来我们出面阻止,最终谈定下来是由我们派发采参证,有持证资格的人才能进峰顶采集野山参。”
何常轻抚下巴:“原来如此,那么你能帮我们办一张采参证吗?”
“很遗憾,我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