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淑和她的父母还在对立着,天色日渐变黑。现实中,她们的距离很近几乎就隔着一道门槛的距离。但心灵上的距离却如汪洋大海,始终无法触碰到对方的心灵。
“晖京是因为你们死的啊,因为你们没有做到父母的责任,没有给他温暖,整天只知道吵架,在家里吵,在外人面前吵,吵不够还要动手打,把人都丢尽了。因为你们这样,晖京才会在外面受尽欺负,才会被人指指点点,被人议论、嘲笑。因为受不了那些嘲笑,才杀了人啊。”林曼淑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几乎要哭了出来,可她还是坚强的忍住了。她觉得,至少,至少不能在他们面前哭。
接着她又说:“所以晖京是因为你们死的,是你们害死了他。拜托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每次看到你们,我都会想起晖京的死,会更加恨你们。”
“林曼淑女士,你好,我们很不幸的通知你,你的弟弟林晖京昨夜在监狱死亡……”
这些话,重复不断的在林曼淑耳边回响,林晖京的尸体,那惨白的、憔悴的、充满伤痕的尸体也在林曼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回到自己昏暗的房间,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那时候的林晖京还是一个阳光的、笑容满面的少年。
寥寒予和萧慕白简单的交流后立马回到了家中。他知道林曼淑现在的心情不好,但因为担心她,还是来到了她的房门前。林曼淑的房门没有关紧,隐约的从里面传来抽泣声。
听到抽泣声的寥寒予心中一惊,赶紧推门进去了,顺手将房间的灯打开。
果真,林曼淑蜷缩在床上,正在捂着胸口哭泣。眼泪顺着眼角,在整张脸上肆意的流淌。从她的面部表情和被手抓皱的衣服看,她此刻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她的哭泣声不大,似乎是有意的在克制着自己,但从那声音中,寥寒予能听出她极大的悲伤。
“曼淑,你怎么样,没事吧?”寥寒予扶起林曼淑问。
“我……我……”林曼淑想说着什么,但内心极大的悲伤让她难掩哭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心脏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压的她喘不过气,就更没有力气说话了。她的唇色发白,脸色也很不好。
寥寒予见状赶紧在抽屉中取出一瓶药,倒出两粒喂给林曼淑,一边还说道:“把药吃了就好了。什么都不要想,听到了吗?曼淑啊,什么都不要想,拜托了,那件事不是你的错,听到了吗?”他的声音带着紧张和心疼。
因为之后林曼淑经历的所有事,所以寥寒予更懂她的痛。他太害怕林曼淑沉浸在悲伤中无法出来了,她当初多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啊。
林晖京死后,林曼淑就换上了心病,虽然吃着药但始终治愈不好。她开始酗酒,因为没有酒她无法入睡;她开始疯狂的工作,那也才想不起林晖京尸体的模样;她比以前更冷淡的生活,那样才看不到自己的悲伤。
弟弟的死给林曼淑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七年来,她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一直沉浸在自责之中。
林晖京活着的时候,林曼淑的性格虽然冷淡,但没有现在这样冷到极致。林晖京死后,仿佛带走了她生活的希望,她关上自己的心门,不让任何人进去。仿佛弟弟生前承受的巨大痛苦,她也要承受,那样才能离他更近。
他们本就是相互取暖,互相支持的人。那个能温暖自己心灵的人走了之后,她的心就只剩下一片寒凉。
萧慕白本来已经离开了林曼淑家,但不放心又重新回去了。路上他一直想着该如何跟林曼淑说。谁知他刚走到别墅的院子里,就看到寥寒予抱着林曼淑出来。
萧慕白见状赶紧跑了过去,问道:“她怎么了?”
现在的情况很紧急,寥寒予也没有时间解释,问道:“车,你开车了么?”
“没有。”萧慕白回答说。
“那你先看她一下,我去车取车。”寥寒予说着就把林曼淑给了萧慕白,自己快速的跑到车取车。
萧慕白代替寥寒予接管了林曼淑,他抱着林曼淑到一旁的桌椅处,将林曼淑放在地上,让她都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林律师,你怎么样了?没事吧?”萧慕白担心的问道。
林曼淑的手一直捂着胸口,她皱起的眉头和惨白的脸显示她现在正处于痛苦之中。她闭着眼睛,眼泪不断流出,将萧慕白的衣衫打湿。
“滴滴”,传来了车打喇叭的声音。寥寒予打开车窗,冲萧慕白喊道:“快上车。”
萧慕白没有迟疑,立马横抱起林曼淑上车。路上,林曼淑一直躺在萧慕白的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晕了。
林曼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刚才因为太难受而晕倒的她此刻还没有醒。萧慕白看着她依旧惨白的脸色,很心疼。
他刚想问寥寒予她为什么会这样,却接到了一个电话。通电话的时候他脸色凝重,最后说道:“好的,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后,萧慕白重新进了病房,寥寒予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萧慕白点点头说:“林曦路的阳光小区又发生了一起命案,作案手法和椿景路的那起相同。”
“难道……是连环杀人案吗?”寥寒予喃喃道,然后又说:“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萧慕白是必须要离开的,他说:“那我先去了,忙完再过来看她。”说完萧慕白就走了。
林曦路的阳光小区中,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安静的夜晚,警灯闪烁,也让这个小区的居民非常不安。
“半小时前接到的报案,与椿景路的死者相同,都是窒息死亡。尸体出现局部僵硬,推测死亡时间在两到三个小时前,也就是下午四点到晚上七点之间。”
萧慕白到达现场后,同组的警员给他讲了这些事情,帮助他快速进入案情。说话间,萧慕白已经到达尸体旁,第一眼就看到死者也被砍去了手臂,和安露不同的是,她被砍去的是左手。
林曼淑醒来是在几个小时之后,寥寒予依旧守在她的身旁。醒来后的林曼淑不再哭泣,脸上也没有悲伤的颜色,眸子恢复以往的冷清。
“你醒了?感觉还好吗?心脏还疼吗?”寥寒予看到林曼淑睁眼,关切的问道。
林曼淑微微摇头,然后就要挣扎着做起来。寥寒予帮她将枕头放好,这样坐着会舒服很多。
“曼淑,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好吗?已经七年了,无论是愧疚还是其他,都该忘记了。忘了那些事好不好,继续这样我真怕你……”
寥寒予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他真的害怕林曼淑这样,害怕她某一天真的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会这样守在林曼淑身边,看着她。但即使那样,他还是不能帮林曼淑走出那个阴影。
“怎么能忘记?”林曼淑看着寥寒予说道,“晖京惨死在监狱中,你被警校开除,你们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忘记?怎么能厚颜无耻的幸福下去。”
说着说着,林曼淑的眼泪又在眼中续集起来,最后汇合成一滴泪珠,掉落下了。
“我没事的,那件事是我自己愿意的,是我自己的选择。”寥寒予说道,他从来不后悔为林曼淑做的任何一件事。
林曼淑侧头望向窗外,说道:“如果没有那件事,你可能会和萧慕白一样吧,在犯罪现场忙碌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将才能发挥到极致,应该会很幸福。”
“我现在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当私家侦探很自由……”寥寒予说道。
“别自欺欺人了。”林曼淑忽然转头看着寥寒予,说:“失去了公权力,你的调查,你的手段都蒙上了非法的色彩,你做所有事情都会束手束脚,不然你也不会偷偷跑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