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刚过了晌午不久最热闹的时候,这孙家又刚好碍着最繁华的鼓楼大街,两者仅仅一街之隔,这会儿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这人嘛,哪有不爱看热闹的,何况还是县里的大户人家孙家的热闹,那能有人不爱看?
这下眼看着孙府门口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双城一时间骑虎难下,焦头烂额,脸上的妆都了,只能想了个法子,拉来身边的家丁往他手里塞了十钱,连忙叫他帮忙去找雪客。可这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还是连人带钱的影子都没见着。
郑兰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扇柄在手上,一下一下地敲着,眉头紧锁。要不是此刻双城急得满头冒汗,恐怕也会像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子一样,对着这么一个一举一动都像是在蛊惑人心的帅哥流下口水。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郑兰时的耐心已经全部消耗完了,举起扇子一抬,从身后不知何处窜出两个身着黑衣,带着黑色帽围,身高八尺的男子,气势骇人。
双城一看这架势,脚下一软,勉强扶着门,赶紧喊着:“我给我给就是了”
她怎么能想到,这个姓郑的这么大家业,居然就能为了三两银子跟她耗上了
可这三两银子刚给出去,紧接着后头孙四爷就拍着手,从隔壁西府不知那个犄角旮旯里溜达出来了,身后还跟着笑得一脸春风和煦的商雪客。
“不愧是郑老板,就是有气魄。”孙四爷习惯地搭上郑兰时的肩,却被他一把拍掉。
“我说呢”郑兰时一副了然的表情,“在一旁躲着看了挺久的吧?”
“你们怎么”双城顿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郑兰时,“你们都是串通好了的吧?”
孙知律居高临下地斜了她一眼:“虽然说爷我脾气好,但你个丫鬟是不是太不懂事了一点,我二嫂是怎么教的你,见到主子不知道请安也就罢了,说话都敢这么放肆了。”
双城要紧嘴唇,勉为其难地福了身子:“四爷这商雪客联合彩凤飞的这个奸商坑了奴婢银钱,您不会是打算包庇吧?那就算是告到二奶奶跟前,奴婢也断不能让人白欺负去了。”
郑兰时看着几人,许久为说话,最后目光落在孙四爷身后的雪客身上,眼神稍带玩味。
雪客咽了下口水。
她分明听到对方在想——
【原来是这个小丫头片子,自己招的事情,居然有胆子引我来出面替她解决,还知道找四爷出来给她收拾烂摊子胆子倒是不小。】
雪客感受到这个郑兰时浑身散发出的不友好的气场,极其艰难勉强地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来,往孙知律身后缩了缩。
但孙知律并未察觉,只顾着为她解决双城这个麻烦:“你莫要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把别人都当傻子,你难道以为凭你空口白牙说一顿,我、我二嫂就会相信你?”
“那她!”双城又去指雪客。
孙四爷表情颇为无语:“雪客的话,自然是她说什么我都相信,还需要什么证据?”
这话把双城讲得直接语塞,她一向知道自家这位四爷做事最不喜欢拖泥带水,从不跟人讲什么道理,没想到今日一件,这确实够双标的,将对方一个如似玉的姑娘怼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的。
她不得不感慨。
果然她今日这个大腿,真的是抱对了。
雪客也不装了,走到她身前,说道:“刚刚郑老板来问你要钱,可没说过我欠了他几两银子,若你真给了我五两,你是怎么就刚刚好知道,我还欠了他三两?”
双城张了张嘴,还想解释,可周围的人都看着她指指点点起来,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扭头便气冲冲地跑了。
雪客叉着腰,十分郑重地拍了拍四爷的肩膀:“真是辛苦我们家四爷了。”
孙知律一边很是嫌弃地躲开,一边又指了指郑兰时道:“你不必谢我,你真当你那些个小算盘郑老板会看不出,估计你在店里那会儿就早被他看穿了,要不是他今日大发善心随口帮你套了话”
雪客见他又要唠叨下去,赶紧冲着对面的郑兰时福了福身子:“今日谢过郑爷了。”
郑兰时此刻已经换了副样子,完全不复刚才那盛气凌人的架势,倒是看着有几分温润公子的姿态来,他打开扇子轻轻摇了摇,浅笑道:“无妨。”
雪客直起身子,有些困惑地打量他。
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时冷时热,似乎没什么恶意,但雪客仔细观察他,却越看越觉得他心思深沉,几乎到了深不见底的地步,连她也无法猜出他在想这么什么。
这倒是除了三少爷之外的
可能是注意到雪客在打量自己,郑兰时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温度,吓得雪客登时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了?”一旁的孙四爷立即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雪客看看他,又看看郑兰时,最后福了福身子,道:“没事,今日谢过两位爷,奴给二位添麻烦了,
今日还得回去向二奶奶复命,便先告退了,来日有机会奴必当报答。”
说罢,一边扯着笑,一边默默退下了,进门后还不忘顺便关上了小门。
孙知律一脸懵逼:“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
郑兰时若有所思地笑笑:“你这个丫鬟,倒是很有意思”
“嗯?”孙知律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好兄弟,一副“你确定吗的表情”,见他不答话,顺势攀上他的胳膊,“别提这个晦气的小子了,走许久不见,给你个机会,请我喝酒去?”
郑兰时顺手收起扇子,用扇柄无奈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便知道撞上你就没好事。”
说罢,两人便一起搭了郑家的马车,往鼓楼大街前的郑家酒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