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裴凡的额头上,先是鼓了一个小包,那包像是长了腿,咔咔,咔咔,在他脸上上下左右地乱窜,接着越鼓越大,慢慢显现出身子、头、尾巴的形状,像是个什么虫子,最后啵的一声,挣破了他的脸皮而出,众人吓得纷纷后腿了几步。
那东西肉呼呼的,像是人的皮肤包裹着,形状像是蝎子,却比蝎子腿脚更长。
本来是背对着众人,却突然以奇异的姿势,咔咔,头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瞪大双眼望着众人,冷月吓得惊叫出声,身体分明是只虫子,那脸却像是婴儿的五官,蜷缩在指甲盖大小的头上,小嘴一张一合,似乎在低声求救,救救我,救救我。
它转过了身体,往前走二步,咔咔,救我救我。又往前走二步,咔咔,救我救我。
越走越慢,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最终嘭的一声,爆作了一滩血水,消失不见。
谢不语心有余悸,骂道:“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吓人玩意儿!”
易在水道:“这应该是子母蛊虫。”
叶知秋抬头道:“易先生,什么是子母蛊虫?”
易在水道:“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这世间真有子母蛊。据说子母蛊只能在活人身体中养蛊,以人的精血为食,离开了人体便不能活了,所以又叫做活人蛊。”
冷月打了个寒战。道:“为……为什么要养这么可怕的蛊?”
易在水道:“确切的原因,我也不知。只听说此蛊有奇毒,养蛊者如能驾驭此蛊,百毒不侵,武力大增。”
谢不言道:“而且,子蛊是母蛊繁殖的,裴凡身上的子蛊,料想是巫山教主所种了。”
玄武使看看他俩,笑道:“你们知道的可真不少。”
上前踢了一脚裴凡的尸身,叹道:“真是个废物。”说完打个手势,转身往密林走去。巫山教众也随他如潮水般退去。
朱子良一直瘫坐在地上,这时挣扎着站起身来,也一步一瘸地往远处走去,佝偻着腰,似乎瞬间苍老了几十岁,朱玄叫道:“爹爹……”
朱子良没停步。
朱玄又叫:“爹爹……”
朱子良放慢了脚步,朱玄跟上去搀了他,二人蹒跚着,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月已西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要过去了。
这一夜漫山岛遇害者有七十八人之多,谢不言一行人将遇害者都安葬了,直忙活到太阳高悬,这才扎木筏离开。望着小岛越来越远,冷月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上了岸,几人饿得不行,找了一家饭馆打尖,点完了菜,谢不言要了一壶酒,替大家都满上了,道:“岛上这两日发生了很多事,还好大家都平安无事,人生无常,为此当浮一大白。”
说着仰头一饮而尽,五人都有同感,仰头喝了。
冷月问起沉船后发生的事情,谢不语气鼓鼓地道:“着了那玄武使的道儿,还没上岸便被他打晕了。”
冷月道:“你们三人都被他打晕了?”
谢不语道:“对啊,对他全无戒备。我看他那船就有问题,才会沉这么快。”
冷月手里转着空酒杯,还是对子母蛊虫很好奇,问道:“那子母蛊虫这么厉害,会让人功力大增,岂不是江湖中人人都想种?”
谢不言自斟自饮了一杯,半晌方道:“应该也不是想种就能种,此蛊既然要以活人精血饲之,想种之人必然要考虑自己精血被吸光的下场。”
谢不语道:“精血被吸光,是不是就变成了干尸?”
众人皆沉默不语。
叶知秋道:“裴凡的蛊,听玄武使的意思,是巫山教主种的?”
易在水道:“是。”
叶知秋道:“他为什么要给他种?”
易在水笑道:“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谢不言道:“相比起为什么要给他种,更让人在意的是巫山教主的蛊虫养在哪里?如果养在自己身上,他图什么?”
冷月道:“巫山教主如果真养在自己身上,那说明这蛊虫不一定会吸光人的精血,应当是有某种解法的。”
易在水瞥了一眼冷月,笑道:“姑娘真是冰雪伶俐。”
冷月突然被夸奖,颇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就随口一猜,易先生谬赞了。”
叶知秋道:“这蛊这般厉害,如果如果中蛊之人多了,这江湖可就乱套了。”
谢不言道:“我猜想也不是想种就能种,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才第一次见到中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