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之中,森鸥外的武力或许是太宰治之外最弱的,但他的威胁却是最强的。
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真是可怕的威胁啊,中也君。这句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格外吓人呢。”森鸥外说着害怕,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他走到代理首领室的大门前,用力推开了厚重的大门:“好了,纲吉君已经等待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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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听完森鸥外在走廊上的发言后,少年首领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首领办公室,心情复杂的关掉了监控视频。
他有一种预感,森鸥外开着监控估计就是为了让自己听到这句话的。
纲吉在本质上与森鸥外不同,哪怕自己都已经经历过,他依旧畏惧死亡,讨厌死亡,对于他而言,感情比理智更加重要。
森鸥外则恰恰相反,他将生死置之度外,是理智的化身,只要能带来足够的利益,他甚至可以将自己的性命放上天平。
过去的太宰治和森鸥外一样会让他觉得害怕,但是在建立了坚实的友情之后,他已经不会在太宰治的身上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甚至可以说自己是被对方用尽全力去保护的。但是森鸥外不同,虽然了解不深,但是纲吉下意识的就感觉,哪怕他是森鸥外最爱的亲生儿子,只要有这个必要,
他也会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喉咙。
正如对方隐晦的表达过,如果不是太宰治的智与中原中也的武,他的命运或许截然不同。而他自己也承认着这一点,虽然所有人都说他很强大,但是他的性格在这混乱的时代便是致命的缺点,如果遇人不淑,大概即便活下来也会失去很多重要之物——物理上的,精神上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毫不隐藏的坦然和教导,这种互相展示的真诚与尊重,森鸥外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纲吉在这个世界第四个重要的人。
他或许并不喜欢,却很敬佩,并想要保护的人。
一个对他来说……格外特殊的人。
宴会结束的时候,那个代表军方的大叔福地樱痴还爽朗大笑着对他说:『社长这个年纪,不考虑继续念高中吗?……这样啊,真是太可惜了。』
“高中……吗。”
学校在他的印象中不是太好的感觉,但即使不太好,对于从睁开眼就在擂钵街求存的纲吉来说也一定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是不属于擂钵街人了解的地方。
但现在身处于危机四伏中的他没有任性的资格,他已经不止一次在梦中看到了数不尽的尸体……有时候是港口afia被敌人剿灭,有的时候是港口afia在无差别的杀死他人。
每一次醒来,都让他的背后浸满了冷汗……可他不敢告诉任何人,或者说不能告诉,他不想再为关心自己的人增加负担了。
少年首领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过自己,如果是梦境中的前者,他可以付出一切去保护自己新的家。但如果……如果是后者呢?
如果是港口afia在他的手中走上了如梦中般糟糕可怕的路途,他又该如何呢?
代理首领室的大门被敲响。
他有些紧张,握紧了拳头,努力坐在椅子上不让身体因为动摇而摇晃,就像是演习的那样,淡然的说出“请进”两个字。
光辉下,露出了现今他最重要的四个人含笑的面庞。
【不,我不能再犹豫了。虽然平凡的高中生活让我向往,福地大叔说的话确实让我有点动摇和遗憾,但是……】
——他也得到了相应的补偿。
比他失去的,重要无数倍的补偿。
已经是港口afia干部候补的兰堂单膝跪下低头问好,然后起身和森鸥外一起站在了纲吉身后两边。独留两个尚未加入的钻石站在办公桌的不远处,看着面前近在迟尺又似乎格外遥远的少年首领。
宣誓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彻底不同以往。在世人眼中,他们甚至不可能是“朋友”,而是充满了利益关系的“上下级”。
但是无论是谁,都不会在意世人的目光。他们都有自己的骄傲,有着自己的前行之道。
——可纲吉很在意。
无论多少次,他都不太习惯别人跪在他的面前。曾经的陌生人不习惯,熟悉的人就更不习惯。每当兰堂在外人面前向他单膝下跪问安的时候,他都会产生强烈的排斥感,而这种感觉在今日更胜。
明明他和朋友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五步,在所谓的“规矩”面前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
——但是他必须接受。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已经身为首领的他可以强势的要求森鸥外改变这一现状,想必森鸥外也不会强硬的拒绝吧?但是正如兰堂教育过他的那样,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威信可言,强制的改变不会给他带来利益,反而是混乱和灾难的开始。
他依旧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大概也只有不给重要的人添麻烦,直到自己有能力去改变的一天。
沉默中只有时钟摆锤的轻响,森鸥外站在纲吉的右后侧轻笑道:“太宰君,中也君,在宣誓之前还有什么想问首领的吗?”
“我想听的话,首领已经在昨天晚上告诉我了。”太宰治漂亮的双眸似乎因为阳光,眸光轻颤,盛满光辉:“我愿意加入港口afia。”
今日的太宰治穿着黑色的正装,全身上下没有缠绕一条绷带。在森鸥外的眼中,太宰治在即将效忠的主人面前退去了所有防备与武装,这在他的预想中本是绝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哪怕仅限今日的惊鸿一现,也让了解对方本质的森鸥外震撼了许久。
这让这位冷酷无情的代理首领也不禁再度期待,期待着泽田纲吉或许真的可以用不可能的方法走出新的未来。
不同于森鸥外和兰堂对太宰治的探究,中原中也听闻身旁人的话语只觉得暴躁。早在今早对方改变的亲昵称呼就让他十万分的不爽,此话一出,更让他有一种脱下手套暴打对方的冲动。
他强行咽下这口气,因为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首领……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
少年首领僵硬地颔首,但是他已经猜到对方会问什么了。
“您的王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