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十个呼吸的时间,森鸥外就要死了。
可他的弟子却用一种无比冷漠的眼神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泊中,胸口几乎没有起伏的男人,鸢眼少年的挚友半跪在因为大量失血而失温的躯体面前,那红色的手套已经放在了被割开一个鲜红血口的脖颈上。
是了,这才是他所认识的泽田纲吉,哪怕对方是森鸥外,哪怕少年首领已经快要成年,哪怕他的挚友已经成为了整个关东的无冕之王,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去救助这个“掌控”着他的人。
无论经历了多少事情,无论精神与肉||体有了多少成长,他始终都保持着自我,不曾改变。
所以太宰治只是冷淡地命令:“全员,退出去,不许让除干部外的任何人进来,包括医疗班。”
代理首领的护卫们有瞬间的迟疑,但是比他们的反应更快的是中原中也的怒喝:“全部出去!”
连续面对两位干部的命令,再加上少年首领明显准备使用传说中的“治愈异能”,这些护卫们终于不再犹豫,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内如同潮水般退去。就在最后一个人离开的瞬间,两位少年干部都听到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念出那熟悉的词句。
“指环铭刻我们的光阴。”
这句饱含着无尽情感的短句就像是触发时间洪流的钥匙,有淡淡的光辉笼罩在森鸥外的脖颈,看不清究竟是否是火焰的余光。被溅射的到处都是的鲜血在飞速的回流,同步恢复的还有森鸥外足以致命的伤口:经络重新连接,血肉渐渐愈合,颈骨发出重组的脆响,就连皮肤也随着最后一滴鲜血的回归而再度接合,变回原本的平整。
太宰治与中原中也上前看着那施展神迹的少年首领——他的右眼是最纯粹的金色,微微发着亮光,瞳孔过分的浅淡,几乎看不清。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属于人类的眼睛,那是如同神明一般残忍冷酷的眼瞳,毫无慈悲,毫无怜悯,高高在上的审视着世人。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拳。
半年前恩奇都现身之后所见的异常并非是他们情绪激动产生的幻觉,纲吉的左眼,那只原本正常的、仿佛烧着火焰的金橘色眼睛,竟然也在散发着如同右眼一般的金色微光。便是瞳孔的颜色,也比平日里点火焰的模样淡了一点。
——神性的侵蚀更加严重了。
太宰治那双鸢色的眼眸如同无底深渊,他并没有吭声,也没有去关心自己的老师,只是过分冷静地在代理首领办公室中寻找着什
么。中原中也几度开口,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仰趟在地上的森鸥外突然惊喘一声猛地从地上坐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剧烈的喘息着。
身体带来的死亡即便痊愈,也会给精神留下了深深的创伤。冷汗打湿了森鸥外的衬衫,他在少年首领的关心声中粗喘着,可是喘着喘着,男人突然笑了。
少年首领刚刚熄灭火焰就被对方的笑容弄了个措手不及,疑惑问:“森……先生?”你没事吧?
森鸥外对他近乎是有问必答,即便不回答也会用别的话语搪塞过去,这还是第一次他完全无视了少年首领的疑问,原本捂着脖颈的双手捂住了脸,渐渐的,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狂笑,将身边的纲吉吓了一跳。
“森、森先生,你是觉得哪里——”
“不,纲吉君,我很好,非常感谢纲吉君的帮助,现在的我已经恢复到事发前的状态了。”
森鸥外的双手带着白色的真丝手套,他缓慢的、就像是在追忆什么一般用手套擦干眼角笑出的生理泪水,重新出现的爱丽丝一反往日的活泼,就像是真正的傀儡一般双目无神,缓缓地将自己的主人从地上扶起。
他轻叹着说:“只是,想起了一些往日无聊的回忆罢了。请你原谅我的失礼。”
“森先生。”中原中也站在纲吉的身后,仰头直视着面前刚从鬼门关回来的男人,近乎压抑的询问:“是谁对你动的手?”
森鸥外的笑容温润,就好像方才直面死亡的不是他一样:“中也君,你不是已经猜到答案了吗?”
纲吉惊讶的将目光放在了身后的伙伴身上。
中原中也从警铃响起开始就一直紧皱着眉头,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暗而压抑。
他没有回答森鸥外的反问,但是太宰治替他回答了:“是魏尔伦先生啊。”
鸢眼少年把玩着手中雕琢粗糙的木制十字架,那是他刚刚从角落中捡到的:“是由白桦树的树枝制作的,魏尔伦先生执行过暗杀的现场都会留下用白桦木雕琢的十字架,这是他证明自己身份的署名,类似于狗撒尿留下标记一样。”
他说着丝毫不客气的嘲讽话语,然后随手将一个黑色的东西扔在了地毯上,抬起右脚重重的将那小物件踩成了碎屑:“虽然我找到了监视器,不过我相信以魏尔伦先生随意进出英国‘圣域’的自信与傲慢,定然更愿意亲眼见证自己的猎物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吧?”
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猛地跑向了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