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尾椎骨的苏陌翌日是被人横着抬下山的。今日阿若看她的眼神特诡异,她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也许,阿若是发现自己对她设的陷阱,毕竟那么大一个坑,就在桂花林那边,位置太过可疑。
但阿若不问,苏陌也厚着脸皮当什么都不知道,时不时地哎哎叫唤几声,前面走着的阿若听得背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倒是罗钊十分淡定地看过来,“若是这样你还觉得疼,干脆就下来走吧,还不用辛苦两位侍卫抬你走这么多山路!”
苏陌立马老实了。在心里还忍不住腹诽,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爷爷我辛苦设计,你能抱得美人归?
苏陌再看阿若跟罗钊并肩而行,一路都低头交谈着什么,越发满意起来,越发觉得自己这罪受得值,她还忍不住得意地朝后面的景帝看去。
景帝无意间瞥到她那小眼神,手心默默地痒着,只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苏誉和张弛等人跟在景帝身后,自然将他这点反应看得清楚。于是苏誉很合适宜地走到苏陌身边,将水囊递给他,从此再没离开过苏陌身边半步。景帝看着那个身板,眸光暗了暗。
前面的阿若不时地瞟一眼后面被人抬着的苏陌,作为一只高傲的草原之花,被这样一个弱鸡世子拿下实在有失她公主威严。
“公主,你要坚强!”罗钊的声音幽幽传入她耳中。
阿若神思一凛,转头看了一眼罗钊平静无波的脸,“听说你跟大公子一起进的京,共过不少患难,一定很了解他。”
罗钊的嘴角十分平静,若是排除第一次见面苏陌捅的那一刀以及后面给他下药,还有各种令人糟心的犯贱经历,他跟苏陌其实处得算融洽的,至少对他那点贱性还是了解几分的,所以,他很诚恳地点点头。
“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
这个问题实在太好回答了,“美丽、彪悍,英勇善战!”罗钊邪恶地想着,你样样都符合,还不快上,难道真等那个混蛋来撮合我们吗?
罗钊可不傻,他不说出来,并不表明不知道这一行的用意。他倒要看看,阿若公主若真黏上苏陌,那小混蛋会如何,他之前不是喜欢张弛的吗?罗钊想想都觉得蛮解气的。
阿若皱了皱眉,这话怎么如此耳熟?但此刻她却没心思来思考这个问题,而是忧郁地道:“我想,我需要再好好想想。”想想她怎么就着了这个混蛋的道儿了?怎么会觉得他比暴君好呢?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连暴君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阿若对自己的信仰和人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苏陌却没有一点罪魁祸首的自觉,一路好吃好喝,抬她的两位大哥直觉这小子这躺走下来足足重了五斤。
一天没挨上苏陌边的景帝觉得有必要好好地跟苏誉讨论一下人生,下了上,就让苏誉跟他回宫了,其他人也各回各家。
苏陌回到进奏院时,门口停着一辆马拉的板车,上面堆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刚好挡住了他们马车的道。
晓月探出头来,问门子,“又有人搬进来吗?”
苏陌还在想会不会是进京的秀女,算算也是该这个时间入京,若是官家女眷,进住进奏院也是情理之中。
谁知门子却来报,“是徐姑娘的父母。”
晓月怒了,苏陌笑了。
“徐丹华是奉召入京,住在这进奏院无可厚非,可她父母却是商贩,如何能入这进奏院?这不是笑话吗?”
门子也挺苦恼的,“所以李大人才在竭力劝说。”规矩就是规矩,即便徐丹华得圣宠,但在皇上提格之前,他们的身份还是商贩,如何住得官家地盘?
晓月扶着苏陌下了马车,径直往颐人阁去,不料,花园里早闹成一团。进奏官李骥带着几个小厮挡在吴齐达和徐氏面前,徐爱莲耀武扬威地斥责着李骥狗眼看人低不识好歹。
吴巧玉只能在旁边偷偷瞧着,见苏陌过来,急冲冲来禀报事由。苏陌冲她摆摆手,这个表妹她虽一直不太待见,不过,自入京后倒也行规蹈距,比之徐爱莲的跋扈算得上是一个可人儿了。
苏陌冲她摆摆手道:“你自个回院子里去。你家爷回来自会有定夺。”言下之意便是,别乘机搅浑水。
吴巧玉这点倒是乖巧的,听出苏陌的意思,自然更不会妄动,乖乖地回了自个的院子。
晓月扶着苏陌往那边走去,正好听见徐爱莲的笑骂声。
“……李大人难道不知道我们家丹华几日前就进宫伴驾,昨日皇上还亲自携她游山玩水,不出意外的话,不经甄选,她就能被册封为娘娘。如今,她父母入住进奏院,这才能全了她的脸面,也顾及了皇上的脸面……”
“不经甄选就能被册封这种事情,似乎不是你说了算的?”苏陌淡淡地打断徐爱莲的话。
徐氏坐在旁边喝闲茶,显然是跟李骥耗上了,此刻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仿佛已经是飞上枝头的那只山鸡,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吴齐达则站得笔挺,冲她行了一礼,苏陌看都未看他一眼。
苏陌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虽然这对夫妇不至于像徐爱莲年少气盛口出狂言,但徐爱莲说的每一句却皆是他们的肺腑之言。徐爱莲从小是仰着他们鼻息长大,自然懂得揣摩他们的心思。
即便如今他们没有尊贵的身份,可凭借徐丹华伴驾,这已经足够他们在这湘南进奏院横着走了。
徐爱莲有些不服气,“大公子,这似乎也不是你了算的?”
苏陌冲她摆摆手,懒得跟这种人置气,“我说的当然也不算。只不过今儿个,皇上说,各方秀女陆续进京,过两日便会进行第一轮甄选,而很不巧,徐丹华的名字便在其中。”
那三人皆是一惊。
徐氏暗自宽慰道,该是苏陌为了撑场子,信口胡诌的吧?
苏陌对进奏官李骥说道:“李大人是朝廷命官,进奏院乃是你管辖之地,该有的官威还是应该端一端。”
李骥抹了一把汗,“大公子提点得是。”
转而苏陌又对徐爱莲道:“苏誉虽无妻室,但一房侍妾这样嚣张跋扈,总是不好的。言多必失,这京城不比湘南,祸从口出这话你总该是听过的,若是不小心殃及家室,掉了脑袋,岂不是很不划算?”什么娘娘不娘娘的,却不是你个小小侍妾能够说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