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太过难堪,宴南归实在回答不上来。
后面老夫人发了话,说燕姨娘可以住大院子,却不是那一个。
可以在东跨院选个大院子,以后等孩子生下来,也有个腾挪的地。
晏南归怕惹祖母动怒气伤了身子,便忍住不再争辩。
燕婉脚程慢落后一步,等林妈妈回来寻她,才跟着林妈妈去了新住处。
今日心情烦乱,她也没心情逛一逛自己的院子,总归知道地方不小就是了。
林妈妈送她进了门,说少爷在老夫人屋里用饭,老夫人说,姨娘身子重,就不必过去了。
宴南归不来,但是交代了厨房单列了燕婉的菜单,还是那几样她喜欢的菜。
老夫人一来,连冬梅和香豆都变得规矩,不能再和燕婉一块坐着吃饭。
她一个人吃着,味如嚼蜡,为了孩子也只勉强喝了一碗汤,其余的菜一口没动。
好在院子里有小厨房,可以烧热水。
冬梅烧了热水和香豆抬进屋里,服侍燕婉洗漱。
过了亥时,宴南归没回来,燕婉交代她们锁好院门,自己睡觉去了。
上辈子她听过一个理论,说人的习惯,十五天就能养成了。
和宴南归相处大半年,她养成了太多不合规矩的坏习惯。
她把他看得太重,只会伤到自己。
无论如何,她都要改掉!
这边燕婉咬着被子下了决定要和宴南归保持距离,那边宴南归还在想办法脱身回去和燕婉同吃同住。
老夫人屋里,大小姐一直紧紧地抓着父亲的衣领,扒在他怀里不愿意下来。
女儿对自己依恋,宴南归也不舍得推开。
好不容易等孩子睡着了,宴南归刚把孩子交给奶妈,老夫人却对赵姨娘说,让她把孩子抱过去,今晚让孩子圆一圆和父母亲近的愿望。
这话离谱,不到一岁的孩子,哪里懂什么愿望?
左不过是老夫人不愿意燕婉霸占孙子,不愿意燕婉一家独大罢了。
宴南归心下别扭,可祖母长途跋涉来了江南城,他也不能刚见面就违背她的意愿。
出了院门,几个丫头在前边提灯引路,奶妈抱着孩子跟在丫头后边。
赵姨娘和宴南归走在后头,黑夜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她却能感受到他十分不自在。
白日里他和燕婉亲密的举动浮现在眼前,赵姨娘心里冒酸水,想不通为何刚隔了几个月时间,那丫头就能入了宴南归的心。
原先隔着千山万水,看不见摸不着,现在人就在身旁,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走在路上,身边有旁人,赵姨娘不能如何。
进了院子,奶娘抱孩子去了厢房。
三间正房,中间那间是饭厅。
宴南归坐到饭桌旁的圈椅上,并不打算进里屋。
男人就是这样,心里头没人时,和谁睡觉都一样。
心里头放了人,和其他女人独处也会不自在。
眼前的女人曾经也和他亲密过,孩子都生了,现在他却连靠近她也不愿意。
他闭目养神,不去看赵姨娘的脸色,打算再待一会儿就回去陪燕婉。
赵姨娘先跟着奶娘去厢房安顿孩子,后面又让丫头沏茶,亲自端进房里给宴南归。
“这是我哥哥前段时间带给我的新茶,请爷尝尝。”
宴南归心里再如何不愿意,闻言也睁开眼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赵姨娘有个哥哥,现在是茶行的管事,她父母只得了她兄妹两个,没了父母护佑,两个孩子从小相依为命,吃尽苦头。
说到底,他们的苦难是因他而起。
思及此,他缓了脸色,也愿意搭她话,又喝了一口,“还不错。”
赵姨娘眼见他转了态度,便挑了几件女儿的趣事来说。女儿什么时候会坐,什么时候会爬,一样一样地告诉他。
“可惜您当时候没在,那天老夫人刚用了早饭,起身要去礼佛,大小姐忽然就喊出爹爹,倒把老夫人惊着了,直夸小姐早慧,说是随了您。”
“您不知道,这丫头机灵着呢,上个月她长牙齿,牙根痛不想吃。奶娘给她喂饭,她一口一口都吃了,却偷偷含在嘴里,夜里睡着了,奶娘听着她呼吸声音不对,点了灯瞧,才发现她嘴里满口的饭菜,把奶娘吓得不行。”
赵姨娘放缓了声音,慢慢说着,宴南归不知不觉就迷了眼,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