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风荇回来了。他向嵇元点点头,示意可以。嵇元就去同老板签契。 风荇悄声问江黛青:“清真,要不要顺便给你买些佣人服侍?” “不要!我们有事在身,人多眼杂。”江黛青抬眸笑道:“况且你主子自然会服侍。”风荇笑笑也就算了。金涛若有所思。 梅言回来的时候带着许多药材,他将那页卷宗还给江黛青:“我还要再斟酌斟酌,你还有别的线索吗?”江黛青便又抽出两页给他看。他看两眼,似是还有疑惑,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说:“清真,这里你看是怎么回事?” 江黛青翻翻卷宗:“别人没有这个状况,大约是个体原因。回头要是能挨个见见,可能就知道了。” 梅言吓一跳:“十个人呢!遍布县城四野”江黛青安慰他:“也不一定需要做受害者调查。” 没一会儿,风苓也回来了,抱着一卷纸。以目示意江黛青:“够吗?”她笑道:“差不多吧,不够再买呗。” 嵇元也完事了,拿了钥匙唤道:“黛青,我们走吧。” 江黛青起身,还没走两步到了金涛面前,抬头就见金涛一脸便秘一样地对她挤出:“清清真?”众人齐齐呆住。 江黛青的脸逐渐裂开了。 风苓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紧接着众人都或多或少地笑出了声。只有金涛觉出不对,涨红了脸。江黛青则冷冷地道:“我姓莫。” 金涛恍然。江黛青虽是祾王妃,但是几乎不挽发。她本名莫清真,在外是可以唤一声“莫姑娘”的。他看看风荇和梅言,一脸生无可恋。 江黛青似乎是看出了金涛的困惑,提点道:“君善是你老爷,你也可以称我一声夫人。” 嵇元看了金涛的笑话,倒像是挺得趣儿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阿荇。”江黛青叫风荇在前带路,一行人来到了所买的府院。进了正门、次门,众人在仁和堂落座。 江黛青叹道:“仁和堂?倒像是个药店的名字。” 嵇元随口道:“你若不喜欢,就重新题了。那不是小事一桩?” “小事就不是事了?”江黛青皱眉道:“大事都一箩筐,谁还有那个心情折腾它。”况且这不比在王府。他们一行就六个人,又只宜深居简出的。 “阿荇说得对”江黛青忍不住感叹:“还是应该雇些使用上的人的。” 风苓却说:“无妨,我与风荇可以收拾。”梅言也说:“我也向来是自己料理的。” “好啊!”江黛青这才有了笑意:“那你们先收拾着。我同君善‘风雅、风雅’再说。有要添置的东西,尽管叫金捕头去置办。”金涛知她不愿风行卫露面,点头答应了。 嵇元见说,露出惊讶的神情。江黛青叫他抱了房用品和卷宗,往有案的房间去。风荇跟着他们,替他们简单收拾了房就先离开了。 嵇元放下东西,定定地盯着江黛青:“黛青,你手上的朱砂,也有三天多了吧?” “五天了,又怎么样?”江黛青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她翻出县图,给嵇元:“临出三份来。”嵇元僵在当场。 风荇和风苓来找嵇元时,看到的就是江黛青研墨,嵇元作图的场面。他们二人禀道:“我们的膳食,是不是还是从饭店定了,叫他们依时送来?”嵇元只点点头。风苓就去知会金涛办了。风荇则和江黛青一起帮嵇元打下手。 梅言端了茶来:“都渴了吧?一人来一盏。”然后就给众人一一斟茶。江黛青笑道:“有劳梅神医了。” 众人用过了茶,梅言无事,就来看嵇元的画。他熟知嵇元的风格,一看就奇道:“这是什么?” 江黛青笑道:“这是地图啊。” “我知道是地图。”梅言说:“可是,是作何用途?” “划定罪犯的舒适区。”江黛青道。嵇元听了也是诧异。 江黛青叫梅言帮她裁纸,她也取只笔,和他一起将卷宗中的案件信息制成图表。横轴是犯案日期,纵轴则分别是受害人年龄姓名、犯案时间、犯案地点、和具体案情。 金涛来叫大家用膳,看到一众人都在忙着写写画画,不由奇怪。待看到江黛青将卷宗凝缩成一张图纸,嵇元将事发地点都标在县图之上,一目了然,更是震惊。只是他还不太明白:“这,是作何用?” 江黛青撂笔:“先吃饭。” 膳后,大家又聚回房。嵇元只画了一幅半的县图,江黛青让他继续画,自己先和金涛他们讨论案情。 梅言好奇:“你说过,凶嫌的冷静期会缩短。可是这个凶嫌的作案间隔怎么时长时短
的呢?” “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江黛青道:“你按照间隔最短的前后推演一下。” 梅言再看,惊讶道:“你是说” “这十个绝对不是全部的受害人,至少十五个以上。” 金涛有点跟不上节奏:“这都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江黛青解释道:“被猥亵这种事情,即使放在男子身上,也是难言之隐。自然有许多人选择忍气吞声,而不是报案。” “这个我自然知道,但你们是怎么推断出受害人超过十人的?” 江黛青指给金涛看:“连续作案的人,一般都有一个相对固定的作案周期,称之为‘冷静期’。冷静期会随着罪案次数的增加而缩短。所以根据时间间隔,大约可以推测出哪些天是应该有过犯案,却没有人报案的。” 金涛说:“这是一个人作案的情况,如果是许多人呢?” “我不这样认为。”江黛青说:“从案宗上看,受害人都是样貌中上的青年男子,犯案时间差不多都是宵禁前。受害人所中迷药,症状相同,醒来后的姿势也几乎一样。这些基本可以认定凶嫌是同一个青年男子。” “为什么是青年男子?”金涛是揪住一个问一个。 江黛青只得大概讲讲:“一般来说,涉及□□的案件中,除了收集癖的凶嫌,案犯的偏好基本是固定的:同种族、同龄异性或者同性。甚至有一定的外貌偏好。比如受害人都是同一个类型的,或娇小,或高挑。” 金涛思索着:“我们是不是应该看看受害人都长什么样子?” 江黛青不以为然:“能看是最好。不过你打算怎么看?找上门,问他们:嘿!让我看看那混蛋喜欢的是什么样的脸?” 众人一阵沉默。 “案卷中对受害者的外貌描述不变的,只有短短一句话:身材颀长。”江黛青说:“他喜欢个儿高的。我们有的是。” 正说间,嵇元递来了第二张县图,问:“还要画吗?”江黛青看他似是有些不情愿,便道:“你先歇歇吧。”她让风荇、风苓将图按在墙上,取两枚三棱镖钉住两角:“好了。”然后把案发地一一点出来。又在每个点上徒手画了个圆。最后将七个圆边缘交错的地方用一个小圆圈了起来:“凶嫌大概就住在这里。” 一片寂静中,还是金涛问:“这又是为何?” 那小圈圈已经糊得看不清了,江黛青取来嵇元第一张画作:上面只有七个小点的那副。把它们重合之后,将小圆描了出来:“连续犯罪者都有一个‘舒适圈’,是指他们会下意识选择一个离家不远也不近、相对安全的地方犯案。这个距离大约是二里地。所以把每个犯案地点以二里左右为半径画圆,最终得到的重合区域就是凶嫌的家。” 嵇元看看地图:“这个区域,人口不少。” “还不一定派得上用场呢。有嫌疑人的时候,倒是可以对照一下。” 江黛青说得轻松。金涛却很是震撼。 “意远可以看看这个地方有没有医馆什么的。迷药可能会是一条重要线索。” 梅言点头道:“你真说对了。这迷药不是一般的迷药。” “哦?”江黛青来了精神。 “我试着按照卷宗中的描述,配了几个方子,有一个最相符合。但副作用是可能会导致受害者失去短期时间内的记忆。”梅言道:“这一点和供词就又不相符了。” 江黛青想起了麻醉的联合用药:“加点颠茄?” 梅言猛地醒悟:“或可一试。”江黛青叫他做出来,揪个人试一试。众人都看向她。她却奇道:“看我做什么?男女不同,得照着受害者的身量找人试。” 金涛和嵇元都属于比受害者强壮的类型。风荇、风苓体格虽然差不多,但都是习武之人。所以,等梅言将手帕取来之后,江黛青就接了过去:“多谢。” 梅言好奇:“你们打算让谁来试?” 江黛青将手帕扔给嵇元。风苓却走到了梅言面前。梅言有些吃惊:“她要让你要试吗?”他的视线被风苓吸引住了,没注意到嵇元又将手帕扔给了他身后的金涛。 风苓一笑,尽显风流:“不是我。”他说:“好好休息。” 不等梅言反应过来,金涛便捂住了他的口鼻。梅言震惊地望向笑嘻嘻的江黛青,不一会儿就倒在了金涛怀里。金涛将他抱到他房间的床榻之上。众人都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