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端坐在沙发上,表情肃穆。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两杯茶和几碟看着很好吃的小点心,不过似乎他并没有想要品尝的意思。原本今天他和小羽是为半月前生日宴上的那件事而来。虽说与他们无关,事先也不知情,完全都是钟家女儿捅出的漏子。事后龙家也未有不快或其他报复的举动。但他前后斟酌,还是决定亲自登门,毕竟那件事是在他府中发生的,他也有照顾不周的责任。郑重的表示歉意,也是在情理之中。
本来万不该过了这些天再上门的,可赶巧的是,那天宴后他就因生意上的事连夜去了直到昨天晚上才回来。今天上午就立即带着小羽前来。没曾想,除了龙府管家,他想见的一个也没见着。要说一点不气,那也是不现实的。可是除了“自我消化”,还能如何!龙家在sh就连事事蛮横的洋人也会忌惮几分,自己,还真没什么好生气的,周老爷暗自苦笑。
想到自己还曾有意把龙羽和小羽拢到一起,对这个女儿他也是极为自负的。但是那天生日宴上的情形他也是看到的,奢想就此腰斩,想到那个寒月晓,他的眉就不自觉地皱起。今天他本也准备见见她的,当事人嘛,结果······
看来这位寒姑娘也不是好相处的人!
他微叹一声,端起桌上已有些微凉的茶轻呷了一口。
月晓走到第二间时,看到门是半开的。她往里瞅了几眼,靠东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穿黑色绸褂,正端着茶杯喝茶。月晓微微一愣,忽然记起,不止外曾祖母,她爹也一道跟着来的!她是一门心思全想着周羽宁了,把周老爷也就自动过滤掉了。她懊恼地捶了一下头,然后就想到一个她认为很重要实际却不重要的无聊问题。
呃······外曾祖母的爹到底该叫他什么?她侧倚着墙壁开始认真想······
这孩子!就算让你想出来······你还敢叫出来咋的?
“洛······小姐?”一个温柔而优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在月晓身后响起。
月晓身体一僵,周羽宁,立即转身,看到她如水般柔和的美丽脸庞,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无声哀嚎:今天怎么这么衰啊!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周羽宁微笑着说。她从厕所回来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正觉纳闷,忽认出是她,但又不能肯定,所以试探着唤了一声。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她犹豫着问。这话一出,月晓更加紧张无措起来,结巴道,“那个······我······”
“爹。”周羽宁突然向着门内叫了一声,月晓呆了呆,然后,就是周老爷无比惊喜的声音,“寒小姐,您来了。哈哈哈,今天突然和小女冒昧叨扰,原是为上次生日宴之事致歉而来,但不巧,容管家说你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不想寒小姐不顾身体有恙,还来见周某,周某真是五内感动啊!”
月晓缩了缩脖子,笑得勉强:“没有,没有。”外曾祖母的爹居然对她这么有礼谦恭,这让她十分别扭不自在。
周老爷察言观色,见她面带微笑,心也就放下了。他笑着朝门内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是先进去再谈。可是月晓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太会联想了,居然能把周老爷微微躬身这个极绅士的动作理解成他想给自己下跪,吓得她大叫:“不能跪,我会被雷······”“劈”这个字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现场沉默了,安静了。周老爷维持着那个“请”的动作,满脸惊诧地看着寒月晓,就是周羽宁也是杏眼圆睁、樱唇微张,一副吃惊不小的模样。
月晓僵直地站着,头低的不能再低,像个劳改犯。她不敢抬头,不敢看他们。他们会怎么看她?神经病?白痴?天啊!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她哭丧着脸,到底要怎么解释?怎么圆场?唉,要是外曾祖母的爹是个耳背的那该多好!
龙羽无声无息地走入,在看到三个木桩时,面上也没有一丝变化,只冷冷的一句“你们在做什么”就让那三人立刻有了反应。
“哈哈哈,失礼失礼。”周老爷反应最快,大笑着转身和龙羽打招呼,“龙九爷贵人事忙,今天周某不请自来,实属无奈,还请九爷包涵呐。”
他没想到一转眼连龙羽也跟着来了,让他有些意外,看来这个h?x的影响力确实不容小觑。不过也是奇了怪了,周老爷实在看不出寒月晓有哪儿出挑。在他看来,神经质倒是板上钉钉的。有毛病吧!他哪里看着要给她下跪的样子,太侮辱人了!周老爷也是一肚子窝火,但同时他也庆幸,刚刚没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否则现在就不好收场了。他脑子一霎那,千思百转,已想了很多事。
龙羽眼皮微抬,说了两字“无妨”,然后径直进了房间,又冷冷地飘下一句“进来再说吧”。
“对对对,进去说,进去说。”月晓如见救星般地连声附和。然后一低头也跟着进去了。再然后,谈话就在十分和谐、友好的气氛中开始,三人都心照不宣的把刚刚那个小意外给选择性的遗忘了。
周老爷最先开口:“寒小姐,上次小羽宴会上你遭遇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是我照顾不周。虽说是钟太太的儿子不懂事的恶作剧,但害得你在众人面前难堪,又是在我府上出的事,我难辞其咎。本早该前来,不巧生意上临时出了点状况,以至耽搁了,还请寒小姐千万海涵啊!”周老爷说得很郑重其事。他的过度客气让月晓真的很无奈很无奈。但月晓学乖了,被当神经病一次就够了!
所以,她微一颔首,笑容端庄得体,语气也十分诚恳,她说:“周老爷,您真的不用这么客气。上次的事您不也说了小孩子恶作剧嘛,我也没在意,您更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月晓看了一眼周羽宁,“我和周小姐年纪相近,您也称得上我的长辈,对我这般客气,不是让我这个晚辈难做,平白落个目无尊长的坏名嘛?”
“哦。”周老爷显然有些意外,愣了一瞬哈哈大笑起来,“寒小姐当真不是小女子,大度、明理。”
月晓含笑又道:“那就别这么见外,叫我月晓好了。”
“好好好,那也别叫周老爷了,叫我周伯伯。”周老爷看起来十分高兴,头不住地点。
“周伯伯。”月晓温顺地叫了声。
“寒小姐今年满二十岁了吗?”一直微笑着旁听的周羽宁突然开口问。
月晓竖起两指头答:“不止不止,我二十二了。”汗哪!穿个越居然比外曾祖母还大两岁,真心接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