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礼震惊的捂住胸口,后退几步。
一瞬间把眼前偏执的谢临与年轻时候的谢启重合在一起。
他一直认为孙子性格有些自傲和执拗,这是良好的家世、外貌、学历给他的骨气,也是他性格中坚韧外露的体现,他不认为自傲和执拗是很大的缺点,谁又没有性格缺陷呢?
可自傲到傲慢,执拗到偏执,那造成的后果必将很可怕。
他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儿子满身是血的癫狂模样,几乎与现在的谢临如出一辙,谢临甚至比他父亲更多了一重傲慢。
一时间,寒意竟从心里升起,恐慌让他焦急地起身,近乎防备的质问道:“你要干什么?难道要强迫一个弱女子吗?你以为我会允许?阿临,你不要让我失望!”
谢临惨笑一声:“爷爷,在你心里我竟然这样不堪吗?我的人品还没有低劣到对女人用强吧?”
说完,不待谢明礼回复,把从刚刚就攥在手上的女士衣服摆放在桌子上,一一抚平,慢慢叠起。
随着他的动作,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平复,很快,在谢明礼锐利的注视下,连眼底癫狂的不甘也都不见了,一如往常的克己复礼温润平和。
谢临眼神平静,顶着爷爷的目光平复语调:“爷爷,没什么事了吧,英英没带冬衣,我给她买了一套,我给她送过去了。”
说完,径自转身。
这平静的表情,几乎让谢明礼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祖孙二人刚才不过是最普通的闲谈。
可亲眼见过孙子的偏执,才让谢明礼心寒乃至惧怕,只有通过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才能窥见偏执疯魔的可怕后果。
他心一沉,几乎是瞬间明白了。
于是他对着孙子谢临,说出了三十年前质问儿子同样的问话。
“阿临,你干了什么?”
而这一次,回应他的,依旧是年轻人义无反顾的背影。
谢明礼瘫坐在椅子上,颓然闭上双眼。
自这一日开始,大院中关于陆茵茵的流言突然流行,谢家突然间忙碌了起来。
异样古怪的气氛在家里发酵,在这样的环境中,每一次与谢临的碰面,都以陆茵茵不假辞色的拒绝收尾,因此为免再碰上,陆茵茵决定闭门不出。
谢爷爷忙着给陆茵茵落实工作,近几日频繁出门,谢奶奶着了凉,心思郁结,竟又开始生病。
即便迟钝的李天佑也能察觉平静气氛掩藏下的波涛汹涌,更不要说本就心思敏感的陆茵茵了。
眼见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因为她的缘故产生隔阂,说不心虚难过那是假的。
她对自己冒用身份投奔谢家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甚至对于自己直接显露过分美貌的行为,也有几分后悔。
她原本以为最不赞成解除婚约的是谢爷爷,却没想在与谢奶奶促膝长谈的第二日,谢爷爷谢奶奶就向她直言,谢临不同意解除婚约,希望她能给长辈们一点时间开解他。
为此,陆茵茵这几天都是避着谢临走,能躲就躲保持一定距离,绝对不让他误会。
她甚至提过,想买个房子出去住。
可老人家并不赞成,谢临毕竟只有两个多月假期,早晚会回军队。
他们希望陆茵茵能留在城里,最好能留在他们身边,有个照应。
谢爷爷坦言,安排一个人留城,他还是有能力的。
陆茵茵并未拒绝,她最了解自己容貌的杀伤力,如果再去乡下,未必能碰到谢家这样好家风的人家。
她看着床头整齐摆放的一身衣物,想到谢临清隽的眉眼,还是脱下谢奶奶的旧衣服,换上新衣长叹了一口气。
她站在镜前,打量着身上这一身军绿色长款外套,神情复杂。
即便是土掉渣的款式,土掉渣的配色,穿在她身上,好比大明星演年代剧,主打一个怀旧风。
大翻领,双排扣,跟后世的风衣差不多的款式,但在这个年代它有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列宁装。
建国以来,列宁装几乎引领了近三十年的时代潮流,不是一般的家庭根本穿不了,这年代商店衣服的价格,能让人震惊咋舌。
为了省钱,大多数人的衣服都是自己缝制,而她身上的这件,明显是去百货商场直接买回来的。
她没料到,在自己那样坚定拒绝,甚至刻意的贬低谢临之后,他仍旧固执的不肯解除婚约,甚至在她不假辞色之后,依旧小心翼翼讨好。
她并非铁石心肠的人,甚至一开始对谢临就有好感,可人真的会因为对另一个人一见钟情,就低声下气到没有自我吗?
起码她是做不到的,能做到的大抵也不是一般的人。
老实讲,虽然她表面上义正言辞的拒绝,心里却有一种虚荣心被满足的暗爽。
陆茵茵从空间取出一面大镜子,还拿出不少鞋子包包之类的小配件,颇为有兴致的搭配了几身,凹了几个造型。
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衣服,只要配上她这张脸,都算是潮服,陆茵茵穿着恨天高,s模特走了几步,正美美欣赏自己美貌的时候。
咚咚咚——
有规律的敲门声惊的她一个崴脚,好悬心没给吓的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