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醒来便问:
“侯樱呢?”
罗子言知道她的脾性,早已将事情打听清楚, 守在她床前, 单等她问。
听罢,春花沉默了良久,撑着便要起身。
石渠难得垮下脸, 拦住她:“你们在外头做生意,件件事情都急得像催命。但再紧要的事情也比不上你的身子, 今日你敢从床上起来, 我就写信……告诉爷爷!”
这一招虽弱, 却管用。
春花捂胸剧咳, 半天才平息下来。
“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石渠还要说什么,寻静宜拽他一把:
“我们走吧,让她好好想一想。”
一行人离去,春花才发觉脑中乱嗡嗡的一团,理也理不清。
这些年来,经历过许多磨难险阻, 有人在商场上对她阴谋陷害, 更有人要取她性命。哪一个不比这场火灾更加惊险?
但这一次, 却是不同的。侯樱的目光,如明晃晃的烈日,将她心底的每个阴暗的角落照得无所遁形。
蓦地想起了什么,她扶着闷痛的额头,披衣从床上坐起来,慢慢挪到床头,从小柜里拿出一个玉色的小酒壶。
那是陈葛送给她的,侯樱亲手酿制的“霜枝”。
“春昼”如春,得意欢喜,“霜枝”似雪,忧怀悲戚。
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得意欢喜,她确实该尝一尝“霜枝”的味道了。
酒如冷泉,淋入肺腑,散如血脉,仿佛将每个细小的毛孔都冻住了。
她打了个冷颤,自肝肠中油然生出一股悲绝幻灭。
富贵本浮云,情义如烟散,所有的壮志功业、柔情蜜意,终了都不过是一场空罢了,何必要来?何必要去?
她低头,看一眼那酒壶,心悦诚服地赞了一声:
“好酒!”
倒头便沉沉睡去了。
春花做了一场大梦。
寂黑中,一切都没有尽头,她漂浮在无声的深潭上,宛如婴孩。
倏然,水波一点,雪白的猫儿踏水而来,熟悉的橙黄的圆眼盯着她,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