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余天,两个人的伤都好了。二人结伴出来,在溪水边草地上坐着,欣赏着落叶的美。追魂来了,带着一位美丽的姑娘。追魂还没来得及给兰儿见礼,夺命先云:“两位坐下聊会儿?”追魂没有理他,先给兰儿见了礼,向兰儿道:“她就是属下跟您提过的袁彤。”兰儿站了起来,含笑看着袁彤点了点头,他们真的很般配。夺命也跟着站了起来。
追魂又向袁彤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兰姑娘,机房的嵌宝尊者。就这位兰姑娘将她自己的赏令给了我们的。”袁姑娘向着兰儿福了一福云:“彤儿见过兰姑娘。”兰儿笑着拉起了她。俩个姑娘开心的聊着。
这时,追魂方向夺命云:“跟兰姑娘平起并坐,你小子想学贾飞?不怕少主人剁了你?”夺命嬉皮笑脸道:“不怕,我有兰儿做护盾。”追魂凝眉曰:“要死吗?‘兰儿’也是你叫的?”沈兰闻言过来云:“我认了夺命做哥哥,叫 兰儿就很好啊!”追魂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夺命却很起劲儿的告诉追魂:“别拿我们的话当儿戏。若不是,兰儿,你现在还能见到活得夺命?”追魂吃了一惊曰:“怎么讲?”夺命有些意外曰:“你不知道?”追魂摇头云:“不知道啊!上回见过你们后我就出任务了,刚刚才回来的。”夺命笑云:“贪恋美色呗!少主人醋劲儿上来了,想给我个对穿,结果招呼在了兰儿身上了?”追魂道:“那你还敢招惹兰姑娘?”
兰儿忙解释云:“那是个误会,少主人错怪了夺命哥哥了。”追魂道:“那你们还……真不怕死吗?”话出口却又云:“你小子诈我,夺命什么时候对女人感兴趣了?更何况是兰姑娘?”兰儿笑云:“理他呢?是师傅派他来跟着我,少主人不了解,起了误会。愿该怪我轻狂的。找点害了他的性命。”追魂这才道:“我说呢?你小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少谷主?不过,少主人对你起了杀心,你小子的日子不会好过的。”这观点兰儿完全同意,一旦李暮青对谁起了杀心是很难更改的。想着不觉愁上眉梢,青黛微拢。
夺命知道她在替自己担心笑云:“别担心。少主人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了,他不过是怕我夺了他的心头至宝。等下回出任务,我一定再得个赏令,请全谷见证我们八拜为交,堂堂正正的做兄妹。少主人自然不会再对付我了。”兰儿点头放松了神色。
追魂和袁彤笑着告辞走了。
他们走后。兰儿忽然正经八百的向夺命云:“东方晓,字逸然,今春一十九岁,淮南道寿州人士。十五岁入宫伴驾,十六岁蒙冤获罪改名沈兰字婉如。被鬼谷少谷主李暮青带入谷中,十八谁做了金带机关手。你不会嫌弃我吧?”夺命并不惊奇,反笑曰:“你在向我报备吗?”
沈兰曰:“是。雪冤后被全国寻访。我愿意如此供状、报备者,你是第一人。”
夺命感慨云:“谢谢你的真诚。其实我奉令查过你的底细,我知道你做过皇后,宠冠后宫想必也有着非同寻常的精巧心思,过人的手段。可是,你的心里重来也没喜欢过皇帝,你只爱你的阔少将军徐海音,对吗?”沈兰闻言为之震惊,没有否认。
夺命也很严肃曰:“其实,我倒是觉得你的感情很令人敬重。很少人面对那样的诱惑,还能坚持到你这一步。”
兰儿摇头叹曰:“那其实是一场噩梦。”
夺命微微摇头:“如果不是那场噩梦,你或许不会有今天的耀眼光泽、完美无缺。”
兰儿很低落地摇着头云:“怎么可能呢?”
夺命曰:“你的爱,是那么的令人折服,你的心,是那么的纯洁。这或许也是少主人不忍洗去你记忆的原因吧?”
兰儿长嘘一声曰:“如果这是招灾的原因,我情愿什么也没有,做一个普通的人。”
夺命很诚恳的云:“至少你的人生是完整的。夺命虽没有你那么多苦恼,却永远也找不回失去的那一半。残缺——也是一种无法释怀的痛。和你在一起就幻想着,自己也是个完整的自己。记住,永远不要让自己出现我们这样的残缺!”说完他好伤心的走了。
沈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过的夺命。她独自守着残阳,看日落。终于,斜阳换上了星斗,那么耀眼,心却是那样的痛。在她的心底藏着一个星光下的梦,一个很折磨人的梦。沈兰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的星斗,也看到了徐海音消瘦的脸。他还好吗?他的伤是否也好了?他现在在干什么?……渐渐的一切都模糊了、看不见了、她含着泪水睡去……
或许是太久没见兰儿了,李暮青对沈兰起了深深的思念。可是在她的房里并没有看到沈兰,唤过了桦、韩紫芙问了方知:午后夺命就陪着兰儿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带着无尽的担心,李暮青去了夺命的院子,可是夺命的手下告诉他;夺命和林烁去接新人酉时就动身了。虽然知道,嵌宝尊者在谷里没人敢惹,可是还是很担心。急急的找着。
终于,在一片草地上找到了兰儿,她睡得好香。天气有点冷,李暮青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替她盖上。他也缓缓的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溪水、星光,好惬意啊!
艳阳高照,沈兰缓缓醒来,一件黑色的银丝如意纹儿压边儿的披风盖在了自己身后上。有着这样的等级,又肯做这件事的,沈兰心知肚明。坐起来,四下看了看,附近并没有李暮青。站起来,将那衣服拎起来拍了拍,带回了自己房中。
梳洗整理了一翻,韩紫芙道:“姑娘,今天是机、功、药三房出房的日子。按规矩,您必须着等阶服观礼。”沈兰“哦”了一声。换了件黑袍,跟着韩紫芙到了一片空场地。
正中间的位置空着,鬼面银松尚未到。左手是李暮青的位置,已经就座了。李暮青的背后站着个盛思云、叶无命、无惜和一些机房执事及银带杀手,他们没有坐位,只能按等级列立着。右手的位置空着,那应该是自己的位置吧?李暮青的下手还设着一席座位,坐着功房的掌房林烁。他身后也站着的应该是功房的杀手们吧?
沈兰来到场内,自有接引者向她行礼曰:“兰姑娘,请往这边。”兰儿跟着他果然请到了那个空着的位置上。那名杀手云:“兰姑娘这是您的位置。”兰儿颔首坐了。韩紫芙、桦站在了她的身后。放眼整个场内,一片黑色。
略坐了一会儿,鬼面银松到了。全场杀手都来见礼。礼毕各自落座。
追魂,长啸一声,出房礼开始了。先是机房,兰儿在机房见过的那批人也只剩下了十余人。他们各自的导师在众人的见证下进了各个机关室验收。三刻左右,有五个导师出来是挂了彩的;有七个导师平安无恙的出来;还有一名导师没能出来。按照规矩,身为掌房李暮青要亲自鉴定那名机关手的成就了。他从容地站了起来,进了那间机关室。不一会儿。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除了那导师平安的七名杀手被带出去了以外,其余六个都留在了场地的角落里。
开始了,功房的出房礼:先是功训房,那是一场血淋淋的厮杀,每六人一场。杀光了所有的对手,还站着的算是出徒。十场赌斗,六十人只剩下了十人。看得东方晓胆战心惊,场地中尸横遍野,到处血腥。
到功精房了,二十名杀手同时下场。其中一名三十左右,脸上有疤的男人,手持一对如月轮,在其他十九名杀手间游走,刀光剑影、血肉飞溅,场地中的屠杀让人毛骨悚然。东方晓实在看不下了,站起来想走,却被人按坐在椅子上。东方晓回头,是叶无惜。无惜俯在东方晓的耳畔,低低云:“您必须坐着看完,否则老主人会叫您亲手杀掉被机房淘汰的那七个人。少主人不愿您手上沾血,所以叫属下来告诉您:无论多不愿意、多不忍心、多害怕,都不可以躲。”沈兰点头。攥着的拳中,全是汗。惨叫声不绝于耳……终于,场地上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药房的训药手上场了,带着所有的工具。鬼面银松站起来,扫了一眼全场。伸手一指刚出功精房的那名杀手,曰:“就是他脸上的疤。”那道疤,看来有些年头了,也很长。训药手用了很多种方法,那道疤也没有丝毫变化。鬼面银松平淡无奇的走到了训药手的脸前,伸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开始受礼了,沈兰和李暮青同时下场,依照当日自己的受礼程序受礼。所不同的是,他们先要印上他们独有的杀手印。那名死了导师的机关手却和其他人一样只受了银带。林烁也给他的杀手们无一幸免的印上了杀手印,受了金、银带。因为隔着衣服兰儿始终没见到杀手印的图案,只看到鲜血在黑衣上渗出。
机房的淘汰者,有他的掌房李暮青亲手执银刃处决。
待一切完毕,已是下午申末,沈兰由桦、韩紫芙两个陪着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坐在那里,一口东西也吃不下。只觉得院中到处都是血腥味,吃什么都恶心。李暮青来了,看着沈兰的样子,一句话也没说,从药瓶里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塞入了兰儿的鼻孔,起初只觉得凉凉的,有一股芳香。可是,后来就觉得脑袋晕晕的,软倒在了李暮青的怀里。
待兰儿在醒来,已是次日清晨,腹内好饿。李暮青叫人送来了一碗汤,一定要她先喝完汤,隔一个时辰再吃饭。
夺命来了,在看着沈兰吃的正香,笑云:“不愧为嵌宝尊者,看了那么一场厮杀,竟然还能吃的这么香!”沈兰苦笑一下曰:“算了吧!要不是师兄给了一粒白色药丸,指不定还难受呢?”夺命笑曰:“那是萃香丹,专治嗅觉的,那东西有毒,你喝过解药了么?”兰儿道:“没有啊!不过师兄叫人送来了一碗汤药,一定要在饭前喝,已经用过了。”夺命曰:“那就对了,那碗汤名别愁散。就是萃香丹的解药。”
兰儿用过饭后曰:“太可怕了,你当年也是这么出房的?”夺命点头曰:“当时自己杀人是没觉得怎么样,可是第一次观礼,也是吐得三天三夜吃不下东西,主人才赏了一粒萃香丹。”兰儿凝眸不语,心里像是在伤心着什么。
夺命转了话题曰:“今天是各房选料的日子,我们一起去看看啊!”兰儿颔首,二人一同来去了赏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