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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自毙有时

春日阳光流溢,照着平静无波的湖面熠熠生辉。吴培将衣摆高高扎起,船桨在水中划出一道道激荡的水花,小船行得飞快。

及至珍肴坊不远,吴培将船靠在岸边,警惕地环视四周,而后匆匆上岸。闫午眼看着他朝珍肴坊后巷跑去,“咚咚咚……咚咚……”敲门声三长两短,比往日急促许多。

珍肴坊西北角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来人掩在木门后看不清面容,吴培与其低语几句,忽地脸色骤变,身子微晃,趔趄后退两步。

昨晚济慈院的孩子没能按时送至珍肴坊,姗姗来迟的消息令吴培大受打击,近期官府查得严,他千叮万嘱儿子小心行事,本想做完最后一单便收手,不曾想还是出了事。

行不义之事,当知自毙有时。

“是否即刻抓捕?”衙役隔着长街遥向有松院的马车比划暗语。

杜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地面落下。街对面的衙役一收到指令,迅速包围珍肴坊后巷东西两侧,闫明抽出佩刀疾步奔至角门,一脚踹开吴培,在门内之人关门前,猛地拍开木门,黑衣男子见势不对,纵身跃出门,紧追而来的衙役将其团团围住,数把大刀架子他脖颈间,“缴械不杀!”

男子不再无谓挣扎,双臂高举,黑色帽兜披风罩住全身,闫明愤然上前,刀尖挑起帽檐,“竟是你!”

帽兜下俨然是一张熟悉的脸,闫明曾多次见过此人——珍肴坊迎客小厮。

齐孝在刑部司大狱见到张夷时,目中惊愕不已,即便行动受到桎梏,他仍旧拖着沉重的铁链挪到牢门边,双手死死抓住木框,“张夷?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在牢里待了不过两三日,对齐孝而言却比两三年还要漫长,这些年他苦心钻研,好不容易让珍肴坊在永平立稳跟脚,若珍肴坊不能洗刷嫌疑,以后谁还敢去酒楼吃饭。

齐孝心中焦急,可张夷似乎一点没听见他的话,只沉默的朝里面走,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阿根大步走进大牢,手中拿着一串钥匙,走近齐孝所在的那间,三下五除二将牢门打开,道:“齐掌案,回吧。”

说完,又将关押其他几名伙计的牢门打开,伙计被吓得不轻,走出牢门时犹自畏畏缩缩,不知所措。

“官爷,恕小的多嘴,刚刚进去的是我们酒楼的伙计,他犯什么事情了,为何也被抓来这儿?”齐孝拱着手问道。

“他啊!”阿根转头看向张夷消失的拐角,笑道:“失踪案的主谋,今日总算被逮住了。”

齐孝领着伙计往大牢外走,小心翼翼地打听道:“敢问他是在何处被抓住的?”

“珍肴坊。”阿根挥手招呼狱卒,将签署名字的释放交给他,“好了,出门右拐就是通往前街的曲巷了,快些回去吧。”

齐孝仍心有余悸,张夷既是在珍肴坊抓住了,为何反倒将他们释放出狱?

“掌案,张夷是失踪案的主谋,我没听错吧?”其中一名伙计不敢相信,平日在酒楼前迎来送往,和气亲切的伙伴竟是人面兽心。

齐孝心乱如麻,推开凑上前问东问西的伙计,长叹一声甩开袖子闷头朝曲巷走去。

那日杜玖亲至大牢内询问他是否知晓湖底的密室以及珍肴坊暗道之事,齐孝初闻此事,面上掩不住的惊诧,连连辩称:“不知此事。”他接手酒楼八年来兢兢业业,虽偶与达官显贵往来,也不过是想为酒楼寻一处靠山,从未有害人之心。

齐孝是一个极重情义之人,但凡与他交往的人,无一不称赞他为人大度善良,厚道靠谱。杜玖也曾疑心齐孝便是幕后之人,可他命人查探齐孝私下往来之人,未有一丝疑点,此番着实平白委屈他在牢中担惊受怕数日了。

张夷下狱不久,杜玖便亲自提审了他,脱下那身黑色罩袍,张夷穿的还是平常那身棕色短衫长裤。杜玖未命人将他捆在刑架上,他吩咐狱卒放置茶桌,摆了茶水,与张夷对面而坐。

张夷面色平静,丝毫没有被逮捕的紧张恐惧,他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大人想问什么,张夷知无不言。”

杜玖浅笑,指尖在润滑的杯盏边缘滑了半圈,狱中的茶叶陈旧细碎,冲泡出的茶水略显浑浊,他看着杯中茶叶飘浮不定,开口道:“你原先是哪里人?”

许是没想到杜玖的第一个问题竟是问自己家乡何处,张夷略一怔愣,随即低头答道:“我是永平郡人。”

“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张夷摇头,“没了。”

“孤儿?”

“算是吧。”张夷说的模棱两可,到了这般境地,即使仍有亲眷,也只能反口不认,以免遭受牵连。

杜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话题突转,“巴尔扎的制作图纸从何处得来的?”

张夷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纹,他诧异地张了张口,放在桌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闫午站在杜玖身侧警惕地关注到张夷的动作,他右手按住刀柄,以备随时出击。

杜玖神情平淡,靠着椅背,耐心地等待张夷的答案。

张夷挣扎半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张图是我在密室中看到的。”

“你是如何发现湖底有间密室?”

张夷默了片刻,眼神逐渐飘忽,“我曾无意间发现厢房内的暗道,又撞见有人从湖对面的草坪下钻出来,误打误撞便发现密室里面的图纸。”

“细说。”杜玖转动手里的杯盖,重重落下,发出“咔嚓”一声。

“我原是品香居的伙计,大掌案将酒楼卖与齐掌案后,我仍旧留在此处,只因酒楼转让不久前的一天夜里,我见到有人在湖对面的草坪上偷偷摸摸,好像拽着重物。因当时天黑,我心里害怕,急慌慌跑了。不久后我无意间发现厢房石墙背后竟有一个暗道,联想之前晚上看到的事情,我便去草坪上探了探,没成想竟真有猫腻,图纸就是在密室的墙上发现的。”张夷垂头道。

“这些年你制作的巴尔扎都卖与哪些人了?”杜玖声音微沉道。

“我发现密室后,并不知图纸上的东西是何物,是后来有人传信于我,告知我若愿意为他们制作此物,可得丰厚报酬。”

“你撒谎,没有钥匙,密室门锁你是如何打开的?”闫午喝道。

“钥匙明晃晃挂在门边。”张夷抬头道。

“传信给你的人是谁?”杜玖追问道。

“我没见过,那人只在初时送过几封信来。”

“信呢?”

“湖底密室木门夹缝里。”张夷与其他伙计同住酒楼厢房,为免被其他人发现,与神秘人来往的信件都被藏在密室中。

杜玖微微侧头,示意闫午带人去寻。待闫午离开后,杜玖端正坐姿,双手交叉置于桌面,眼神顿时犀利,盯着张夷一字一句道:“你是谁的人?”

“我不知大人何意?”张夷对上杜玖的目光,平静道。

“制作如此多的巴尔扎意欲何为?”杜玖自顾自问道。

张夷坚持道:“我只是想赚些钱过好日子,大人的意思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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