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家里的东西,是好意,就怕有的奴婢将家里的东西偷去换了钱,或是私相授受给了外人——”
他掀开眼帘瞧着她变幻不定的神色,手里的金签搭在笼帘上。
“哒”的一声轻响。
“没有人偷。”她忽然眼眶一红,“是我自己当了。”
“我看中一套宅子,想买下来以后自己住的,可是靠着府里给的月利印子还有俸禄食邑不够用,便想着把一些不常用的首饰卖了换钱——”
“原本那笔钱我是想用来作去凉州的路费的,可是大哥哥回信不准,还说什么叫我好好读一读皇后陛下赐下的内训,修身养德。”
她越说,越泪眼婆娑:“我不想嫁人,杨简珪不是好男人——”
“谁去当的?”
她抽泣道:“流云——”
豆大的泪珠沿着粉白的脸颊滴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到金丝楠木的案上,斑斑点点的泪痕下,暗金的木纹在灯下流光溢彩。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
忽然抬手,去捧她的脸。
久旷的触感,又软,又温。
手心下的女人明显一僵,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又生生忍住。
任由他温柔抚摸。
她齿关挤出一声“哥哥——”来,似是试图勾起他的怜悯。
“知道了,我待会就让她们回去。”
她止住了哭泣,睁大眼睛:“那母亲那边——”
“我去跟她说。”
“谢谢哥哥!”
她笑起来,脸上泪痕还没干。
他用手给她擦眼泪。
“伏青——”他的手沿着女人的下颌往下移,碰到她的颈窝。
“他碰过你么?”
她愣住。
脖子纤细得他几乎一只手就能拧断。
那么脆弱。
就像笼子里的鸟,他想听鸟儿兴高采烈的啼鸣,可是又怕她太开心,一不小心,就打开了笼子飞了出去,再也找不到。
去凉州?
他几乎要嘲笑起她的天真。
当年她从长安被家中的部曲护送去长沙找他,才走了两天,就哭哭啼啼的和他诉苦。
凉州西接朔漠,胡匪横生,她偷偷跑去凉州,不是去找死?
她摇头。
“这里呢?”他轻轻抚摸着她脖颈间的动脉位置。
“这个地方他碰过么?”
她身子僵硬,半晌,缓缓摇头。
男人修长的手指缓缓向下。
划过女人聘婷锁骨,停留在她隆起的胸脯上。
“这里呢?”他顿了顿,“不要骗我。”
她额上沁出薄薄的汗,身子微微后倾,避开他的视线,一点一点摇头。
指尖落空,他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好。”
禅房外看到的那一幕恍惚浮现在眼前,一闪而过。
鹅黄的肚兜,雪白的臂膀。
也许真的什么也没做。
只是刚好脱了衣服,他又正好看到。
喝了几杯酒而已,她一贯仗着胆子大,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错的是伏青。
她骗不了他,除非他愿意被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