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低头时,露出后颈一片白腻的脖颈,挨得近了些,隐隐有温热的暗香袭来,他不动声色地嗅着她肌肤的香气,心火降下去几分,“以后还帮不帮赵晴岚办事了?”
她摇头。
“知道就好。”他看着她的脸色,“吃吧。”
就这么一手支颐,静静地看着她夹菜吃饭,他忽然道:“宣芷蘩,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她有些茫然,“担心什么?”
他放下手,微微凑近了些,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映出她纤细的身影,“你就不怕我真跟着她走了?”
“我娶了别人,你就一点也不难过?”
她含着几根土豆丝,摇头。
宣沉渊脸色一沉,眼看着就要发怒,就听到女人温温软软的声音传来。
“哥哥才不会喜欢她呢,要看上早就看上了。”
他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往后靠了靠,手肘搭在椅背上,闲闲地看着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饭,手边有清酒,他喝了几口,便没有再喝。
他有这点好,不酗酒,不狎妓,或许他狎妓时她也不知道,如今京都贵族少年郎,多多少少都有些骄奢淫逸的恶习,唯独他做派一直很正经。
真正经也好假正经也好,君子论迹不论心嘛。
见他心情被哄得不错了,她趁热打铁:“那我做女官的事儿......”
做女官就得抛头露面,在一堆男人里进进出出,他到底是个男人,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
芷蘩觑他的神色。
“我的回纥突厥都是哥哥教的,这些东西学了久久不用,放着反而是浪费了,没准过个几年都还给哥哥了,如今正是朝廷征召人才的时候,我虽算不上什么大才,但是也能物尽其用,以后说起来,都是哥哥带出来的,也给哥哥脸上争光不是?”
他哂笑一声,指尖拎着空杯缓缓旋转:“我倒不指望你能给我争光,别给我丢份我就谢天谢地了,做女官到底非同小可,你性子大大咧咧,说错了话,写错了,都要惹麻烦。”到底不想把话说得太决断扫她的兴致,难得她有想做的事情,“我的意思,自然是不想你多受累,你觉得呢?”
芷蘩心微微沉下来,半晌的静默。
许是方才脱了衣服坐在八面敞开的亭子里,入了夜又有些凉,男人曲起莹白如玉的指,掩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分明是男人的手,却比女人的还好看,修长的指尖骨节分明,和她从小爬树摸鱼的手比起来,都好看。
芷蘩起身:“外袍脏了,我去给哥哥拿件披风来。”
说罢也不叫下人,提着裙子匆匆跑到屋里,地上还放着几只箱笼,流云和宿月在一间一间的归置她的贴身物件,她从箱笼里翻出一件披风来,搭在手上,提着裙子“哒哒哒”地往外跑。
腰间挂着的羊脂玉禁步叮当作响,还没跑近,宣沉渊便已经循声转头,看着她跑得微微有些红的脸蛋,他心一软。
芷蘩拎起披风一甩,殷勤地展开搭在他宽厚的肩上,他身材精壮结实,不似武将的膀大腰圆,又比羸弱官多了几丝英气,她踮着脚亲自帮他系身前的飘带,精细地打了一个双胜结。
宣沉渊低头看着她一丝不苟的乖巧模样,入夜凉风习习,他其实并不觉得冷,方才喝了几盏酒,这时候正是散热气的时候,见着她这样殷勤侍奉,他也没说什么,任由她摆布。
“哥哥要是吃饱了,我送哥哥进屋坐坐,免得沾染了寒气,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他“唔”了一声,转身下阶,身子微微晃了晃。
芷蘩拣起他扔在美人靠上的外袍搭在手上,见状连忙走上前搀扶住他。
不知他是不是喝醉了,芷蘩只觉得手上重得很,男人身体的重量有意无意地压过来,沉甸甸的,半边手脚都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