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新年抬手敲了他一记脑瓜崩,反问:“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做事要跟她打招呼了?”
“就刚才啊,有事直接走就行了呗,还要非要跟人家说什么‘我先走了,你不要太累’,我的天,这种话你怎么都没对我说过?”
祝新年白了他一眼,无语道:“这不是基本礼节吗?再说你可从来不会累着自己,昨晚那么大的灰雪都没阻挡你在雪地中睡得鼾声四起。”
裴少桥夸张地做出西子捧心的动作,悲痛道:“我昨天帮你击退了妖魔哎,难道都不配得到一句‘你太辛苦了,鼾声大点也是情有可原’这种话吗?”
祝新年浑身恶寒,一把将他推开了,裴少桥却故意恶心他似的,非要追着他做痛心状,两人一路打打闹闹来到铁甲阁门口,透过大门看见一身白衣的洪儒正与庄夫子谈笑甚欢。
听见打闹声,洪儒和庄夫子一齐朝门外看来。
此时裴少桥正跳到了祝新年背上,祝新年则一直致力于把他摔下来,两人毫无形象可言,庄夫子看见他俩的第一眼时眉毛胡子就都竖了起来。
祝新年心中“嗯哼”了一声,看来这老头又生气了。
他一把将裴少桥掼了下来,那裴少桥体术也不算差,竟然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平稳落地,甚至还想去偷袭祝新年,但被祝新年一把按住了脸,推到一边去了。
“洪儒师兄。”
祝新年走进铁甲阁,对洪儒行礼,道:“师兄连夜回山,路上辛苦了。”
洪儒身为师兄,自然是受得祝新年这一礼的,但他却赶紧站了起来,朝祝新年回了一礼。
祝新年在天工学院中也待了这么久,见过无数师兄师姐,但能像洪儒这般对师弟回礼的人他倒是第一次见。
“既然是学院有召,便该及时赶回,怎能称得上辛苦?”洪儒浅笑道。
祝新年就知道洪儒会这么说,只是他还没开口回应洪儒师兄,一道十分熟悉且令人听了非常不爽的声音从洪儒身后响起。
“怎么不辛苦啊?我可是累得不行。”
祝新年循声一看,原来是灵符班的黎芦啊,在他旁边还坐着两个年纪稍小一些的少年,正是祝新年在清河镇救起的那两位修真少年。
一见到祝新年,那两个少年赶紧站了起来,朝祝新年行了一记大礼。
“昔日清河镇救命之恩难忘,只可惜当时没能好好道谢,还请恩人受我们一拜!”
按入学顺序,他们可算是祝新年的师兄,祝新年岂能让他们对自己行礼,立刻一手一个扶住了他们的胳膊。
“二位师兄不必行此大礼,能救二位也是缘分,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师兄弟之间可千万别把‘恩人’二字挂在嘴边,显得太生分了。”
虽然祝新年现在的年纪比那两位师兄小些,但无论从身形体量还是从为人做事的成熟风度来看,都比对面二人要高出不少。
在祝新年他们来铁甲阁之前,庄夫子已经从洪儒那里听说了他们在清河镇与祝新年相遇的事,倒也感慨师兄弟之间的缘分,此刻便挥手道。
“好了,明方、承光,你二人先坐下,既然大家都是同门,与其道谢,不如以后多带带师弟,你们今年也算六阶弟子了,也该为师弟们做出表率了。”
这话说出来庄夫子自己都不信,与祝新年相比,身为师兄的宋明方和蒋承光却更像新生,一脸单纯稚嫩的神色就跟祝新年身后的裴少桥一模一样。
“你们二人也坐下吧。”
庄夫子指着铁甲阁后面堆放的麻袋,道:“这些是你们洪儒师兄回山路上筹集到的粮食,应该足够解学院的眉之急,待会你们带一些给栖霞峰膳堂送去。”
裴少桥望着堆满课室的麻袋,惊道:“师兄怎么知道学院缺少粮食?”
洪儒轻笑,道:“我们在回程的路上听说太平川附近几个郡县都遭受了十分严重的雪灾,想着学院一定粮食短缺,就沿路筹集了一些,急着送回来了。”
黎芦“哼”了一声,道:“可不是,洪儒师兄说不能让夫子和学生们挨饿,逼着我多画了十张朔风符,一路朔风,急赶慢赶把粮食送了回来。”
祝新年皮笑肉不笑,对黎芦道:“黎师兄也辛苦了。”
“是挺辛苦的。”
黎芦打了个哈欠,不爽道:“没想到回来之后灰雪居然停了,那我们岂不是白回来一趟?”
“也不能这么说吧?”
裴少桥挠头道:“各位师兄送回来的粮食可帮了学院大忙了。”
黎芦冷漠地斜视了他一眼,那充斥着不屑的眼神仿佛在警告裴少桥“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裴少桥被他看得心头一惊,连忙望向祝新年,低声问他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祝新年微微摇头,黎芦就是那种高高在上、谁也看不起的模样,只是与欺软怕硬的戚华不同,黎芦是平等地看不起在场的每一个人,能稍微制住他一些的也就只有洪儒了。
果不其然,一看见黎芦神色不对,洪儒便立刻站出来绕开了话题。
只见他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袋,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块泛着碧色光芒的灵石。
“这是碧草青金石,用来提升木甲最为有益。”
他将锦袋双手托到了祝新年面前,温声道。
“为了感谢祝师弟清河镇相救之恩,请一定收下这块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