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鲁元愚笨,我倒觉得,赵王才是真的精明,一石二鸟,无论正的反的,都被他做成了。”
张苍接着说,提醒吕释之注意观察在座赵国大员们的反应。
只见赵国群臣们,看到张敖亲自为刘季尝药,姿态恭谨得仿佛低人一等,脸上皆不禁露出不忿之色。
这群赵臣们几乎都是老赵王张耳的门客,张耳一生游侠仗义,豪迈疏财,行事颇有他恩主信陵君的风格,所以长此以往,他的身边聚集了一大群乱世豪杰。
这群忠心耿耿的老臣,既心甘情愿为老赵王卖命,也成了托孤之臣,按照旧时门客的规矩,继续全力辅佐他的儿子张敖。
尽管张耳去世前,曾再三嘱咐丞相贯高、赵午等人,不要试图与汉皇帝为敌,但臣子们多出身草莽,并没有张耳高瞻远瞩的见识,也只当老赵王的遗言是委曲求全而已。
他们对未来时局的展望,还停留在战国群雄并立的阶段,在他们眼里,秦朝一统天下的十余年,只是五百年余春秋战国乱世中的一种异象而已,并不会持久。
见老赵王去世后,少主竟如此卑躬屈膝地侍奉皇帝,丞相贯高尚还能在面上维持得住,但赵午等几名武将出身的,早无法控制自己的不平之气,一个个浓眉紧锁,仿佛要咬碎了后槽牙。
“我说,这不会又是一场鸿门宴吧——”
吕释之看了一圈,有些想笑。
“不至于,不至于,”
张苍端起酒卮,笑着与陈平、夏侯婴等人遥遥相视,举杯共饮,嘴里小声嘟囔着,
“即便有鸿门宴,亦不是在今日。
依我看,今日这出好戏,不是群英会,而是美人计。”
“什么美人计?美人安在?”
“你且稍安勿躁,看戏就好。”
张苍向端坐的赵王方向略略努嘴,仰起头一饮而尽。
见皇帝喝完药后,神清气爽,谈笑如常,眼看已无甚大碍,张敖悄悄向身侧的黄门使个眼色,那人随即一闪身,悄悄消失在殿外。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黄门领着数名身着窄紧袖白色短上衣,外披绣花薄罗绮罩衫,腰系清一色玄色长裙的妙龄女子,悄无声息地走入大殿。
那群女子甫一进殿,便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她们不光衣着与众不同,脑后也不梳时下最风行的高髻或椎髻,而是贴着头皮低低地揪起一个圆髻,油光水滑,更凸显一张张容色姝丽的俏脸。
吕释之眼尖,一眼望见这些舞姬的双手都紧紧拢在袖子里,袖口处偶见寒光凛凛,一闪而过,仿佛握着什么利刃。
她们身后,还跟着七八名手持小扁鼙鼓的老年乐者,各个头戴青色小帽,在门口齐齐排成三列。
“你还说不是鸿门宴?
怎的跳舞还随身带着家伙?”
他眉头一皱,问张苍。
“真不是,”
张苍瞄了他一眼,似乎嫌他没见识,
“我就算不替你着想,也不会让陛下以身犯险的。”
见舞者准备齐全,张敖倾过身子,笑着对刘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