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临挪动到一个稍微舒服点的位置,恢复到了平常闲淡的表情:“先把纸片给我。” 沈绪之衣领散乱,支起上半身,对坐在他腿上的人说:“要不先帮我把衣服拉好?” 卿临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偏眼看了一下那拉紧的肌肉线条,又迅速垂下眼,随手给他拉了回去。 密室整体的气温都比较凉,冷气开得很大,所以直接贴贴也变不会觉得热。 沈绪之腹部力量很强,薄肌轻松一带,整个人就坐了起来。 本来还算老实坐着的卿临被带得身体一滑,人往后坐去,屁股抵到了沈绪之的胯间。 卿临只觉得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猛地一下,脑海里闪过白光,一阵滚烫瞬间冒了上来,烧红了他的耳。 沈绪之发觉了他的异样,再直起了腰,环上他一把把人带了起来。 卿临站稳身子,撇了一眼不该撇的地方,故作无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沈绪之深呼吸。 这要是不是录节目,他估计得能卿临逗得红透全身。 “哎,你俩在这里啊。” 外面那三个人争论完了,打开小密室的门看到里面的沈绪之和卿临。 陈向朝说:“我们刚刚又好好看了一遍那个《招魂秘咒》,发现了一个鬼的线索,说鬼身带红。不过我想还是先把这个密室出去再说吧。” 卿临把之前发现的东西告诉大家:“我觉得新的任务在这个房间,你看这边的这一堵墙,刚刚好有五个口,这么设计一定是用处的。” 陈向朝:“其实我还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我们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小莹啊。按照道理来说,魂也招了,连七郎都出来了,小莹不应该不出来啊。” 这时,屋内灯开始闪烁。 “又怎么了又怎么了。”陈向朝吓得直接吓得想出这个屋子,而门却被关得死死的了。 “嗷——!” 瞬间,从天花板上降下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扭曲着身形,嘴里喊叫着向大家冲来。 苏明轩在正前方,被女鬼打击的正正好,吓得喊道:“啊啊啊啊啊!” “小莹!她是小莹!”郑琴说。 “小莹?她居然是厉鬼!”陈向朝说,“怎么会是厉鬼,七郎不都是净鬼吗?” “怨气所致吧。”沈绪之说,“快点躲到那五个洞里去!” 小莹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np演的尽心尽职,摇摆着身子冲过来,眼看就要抓到苏明轩。 苏明轩一转,扭头就往那个洞里走,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面色惨白的小莹冲过来猛烈地拍他的门,其余四个人也赶紧躲进了洞里,把门关上。 外面的暴动稍微暂停了一会儿,等大家再去推门时,却发现打不开了。 “搞什么鬼,这又在干什么?” “我们好像被困在这个洞里面了。” 大家试着又推了推,确确实实是被锁了。 这个洞是墙凿进去的,外面的形状有点像人形,说点不好听的,有点像人盅。 里面不是全黑,能微微看见一些亮光,仔细看了看那个合上的盖子似的面,上面好像有个棋盘一样的图案。 郑琴说:“大家都出的去吗?” “不行,打不开。” 陈向朝说。 “我面前有个9x9的方格,上面好像还有些数字。”沈绪之借着昏暗灯看了看,“这个好像是……数独?” “啊,是数独!我这里有一个格子上还画了一个圈。”苏明轩说。 卿临:“能说一下是几行几列吗?” “三行五列。”苏明轩回答。 “我也有,我是五行九列。” “我这边六行四列!” “七行八列。” 卿临那边安静了一下,随后说:“8591。” “咔哒——” 墙面的门打开了。 苏明轩茫然地走出房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门怎么就莫名其妙打开了? 郑琴:“发生了什么?” “刚刚学霸说了个数,然后门就开了……”苏明轩说,“我去!学霸,你不会刚刚把那个数独给解了吧!” “你是心算的吗,好强啊!”陈向朝满脸佩服,“就这么几分钟就做好了,太厉害了。” “就是啊,要是学霸你是鬼友的话,我们还怎么玩。” 苏明轩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就见着大家沉默了
。 空气寂静,他突然发觉不对劲。 苏明轩看向卿临,咽了口口水,说:“学霸,你该不会……” 卿临没有什么心虚的模样,一脸平静地看着大家,然后笑了一下。 “鬼身带红。” 苏明轩灯的眼睛停在了卿临的唇上,颜色比之前深了好多,唇瓣旁还有些没干净的口红印子。 陈向朝有点头疼:“等等等等,大家搜一下身。” “我要搜阿之。”苏明轩为了防止恋爱脑的包庇,点名要搜沈绪之,省得他和卿临互搜时隐瞒。 沈绪之张开双臂,苏明轩给他搜得极为彻底。 虽然没搜出什么东西。 这时,苏明轩看见沈绪之脖子下方的衣服颜色有点不对,于是顺手扒拉了一下。 就见扒开的地方是个清晰的口红印,混乱暧昧。 苏明轩一个急眼,以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急忙给他拉了回去。 可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不对。 阿之和学霸现在这个关系,已经密到可以留吻痕了吗? 还这么新。 苏明轩指着沈绪之:“你那什么情况。” 沈绪之低头看了眼锁骨的位子,撒谎不打草稿:“被猫咬的。” 苏明轩:“……” 你看谁 会信。 接着他又想起了卿临的嘴巴,这才想明白:“好啊,你俩狼狈为奸!” 卿临早就知道这个鬼的朋友的身份会暴露,所以也没有隐瞒,和沈绪之对视一眼,笑着承认。 “你们居然是鬼的朋友!” 陈向朝说,“不是绪之,你之前不是坚定的要找鬼的朋友吗?” “嗯。”沈绪之说,“可惜现在雇主变了。” 三个人齐齐望向卿临。 卿临面相温和,一双清透的眼睛没含任何杂质,完全不像会骗人的样,谁也想不到他居然是鬼的朋友。 哪是鬼啊,分明是妖精! “叮——”上空响起一阵铃声。 随后,地板突然开始移动,所以的东西都开后退。 那有洞的墙被拉开,就见里面有着五个面对着面放着类似于电话亭一样的箱子房,前面打了个可以伸出头的洞。 在那旁边站着几位带着骷髅鬼面具的魂,阴森森地冒着鬼火。 而五个箱子屋的中间正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是红蓝火焰的两种蜡烛。 苏明轩:“我们是要进去吗?” 五人走进里面的密室,那几个魂僵硬地拉起他们,把他们关进小房间。 卿临坐到了这个阁子的位子上,接着外面幽幽的烛光,他看见墙壁上写着的字。 【鬼吹灯】 【一鬼一人,红为人,蓝为鬼,轮流点烛,包围可灭对方烛火,直至版面烛火全为一色 若获胜利,即放离去 与鬼交易,一言为定】 “我怎么看不懂这个啊。”郑琴说。 卿临:“简单来说就是围棋。” 原本没有抓到鬼的话,这一局看点应该是反水,但现在大家明牌了,就直接开始正面对决。 “一鬼一人,但只有两个鬼的话,意思是我们可以多走一步吗?”郑琴。 苏明轩说:“我们能多走一步的话,那不是必胜了嘛。” 陈向朝:“我也觉得赢得几率挺大的,来来来放狠话。” 郑琴:“就,不可能输好吧。” 陈向朝:“清华浙大都要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苏明轩:“这都算开挂了,直接父子局,多走一步还能输,那我们就是猪!” 大家气势勃勃,卿临和沈绪之倒是没多说什么,下了第一步棋。 十五分钟后。 郑琴:“……” 陈向朝:“……” 苏明轩:“……” 看着桌面上全是蓝色的火烛,活人三人组陷入了死一半的沉默。 卿临吹灭了最后一个红烛,对其他人说:“父子局?” 沈绪之:“输的话是猪?” “清华是手下败将?” 三人:“…………” 脸丢大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我已经能想到播出时候的热搜是什么了,太丢 人了。”苏明轩,“节目组能不能行行好,帮我们把放狠话的片段减掉啊,给孩子留个尊
严!” 卿临也没想到能赢的这么快,因为这其实也有风险,未知性太大,可沈绪之每一步棋都走在了他想的位子,所以这次胜利异常顺利。 一阵风刮过,场上的所有灯光都熄灭,密室一片黑,只有卿临和沈绪之的位子亮起了灯。 沈绪之推开门,和卿临说:“门开了。” “喂,你们就这么走了?”苏明轩趴在窗口往外看。 郑琴:“所以我们是出不去了吗?” “居然还能没逃出去!这是什么隐藏款结局!” 沈绪之和卿临在大家的哀嚎下和大家说了“再见”,一起走出了密室。 出去后便是一条长廊,最前面冒着黄光,再往前就是通往出口的通道。 这是第一次在密室里出现了反方阵营获胜,触发了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鬼的朋友获得胜利,保住了古柒山庄七郎夫妻的秘密。 长廊的尽头,灯光下,身穿嫁衣的新娘小莹戴着面具,在一把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坐着。 厉鬼用面具遮盖了獠牙,她像是在目送他们的离去,感谢他们藏住这里的净鬼,以及保护了她和七郎的孩子。 卿临走到小莹的面前,说:“厉鬼是因怨气所化是吧。”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放在了小莹的腿上。 沈绪之:“这是什么?” 卿临直起腰,淡淡地说:“这是成为鬼的七郎的信。” 【与妻】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我提笔之时,远处响起一声震雷,如敌人彻夜的枪响。 今非盛世,战火四起,人们祈愿地和平尚未到来,世纪的现在仍被称为乱世。我们学思派一向主张仁厚待人、心系天下,希望能为智国的建设添一份心头热血。然有小人叛道,叛国通敌,机密泄露,使我国在决策上产生了巨大的失误,战乱再起,百姓深陷水火,苦不堪言。 上起义已频不可数,时报载业已刊发,然因针砭时弊,刺敌软肋,我多次遭到叛变政党的缉拿,酷刑加身,苦狱难言。 刀山剑树在前,我私心问罪,此生所犯之过,只瞒你数载一条尔。 让你平添伤心,是我罪业。 一如思念,悠悠渐渐,阴阳两隔,情深意切。 那日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我并未说出口,你便怪我对此不上心。 如今想想,你的温柔、你的坚定、你的真诚、你的知世故而不世故,每一样都使我思慕笃然,狱中一念,如窥长月。 其实我爱你不需要理由,因我此生最幸的是与你相遇,娶你在侧,白头偕老,鸿案相庄。 但我知道,我所选的这条路没有尽头,此一生只身独行,如吞雪自焚,捧月摘身。 我请求你的原谅,也请求你放下恩怨。天下一日不得太平,你我小家便永远 无法欢聚一堂。 身后天下,泱泱华夏,有无数像我们一样的小家。我愿当这个出头鸟,为亿万儿女开得和平的第一声鸣叫。 愿鬼怪保佑你我,阳间重逢。 愿下辈子再做佳人,与卿盛世共赏。】 信字字真心,得知时间真相的最后,竟是心潮澎湃,思绪万千。 楼道昏暗,鬼新娘不语,婴啼声不再,直至最后,一滴泪水划过,从面具最下方滴落。 “希望小莹能理解七郎,消除怨气,成为净鬼。”卿临垂着眼,沉默许久,说,“好可惜,他们本该很幸福。” 眼前灯光幽暗流转,卿临晦暗无光的脸上笼着一层淡淡的寒霜,神色似乎沉重,难言的复杂。 “卿临。”沈绪之摸了摸卿临的头,指腹温柔地揉了揉他的眼尾。 “七郎用生命换得家国和平、再无战争,换来了一个学术自由、阖家团圆的年代。他们的孩子很健康得活着,而他和小莹都成了鬼,在天地的另一方,也便可以长长久久。” “虽然不是最好的结局,但尘埃落定,都不可惜。” 卿临静静地听着沈绪之的话,舒展眉目,酸涩着喉咙,轻轻嗯了一声。 等再看过去,小莹已经消失不见,只见得远处的白光,和两只交相飞舞的银白蝴蝶。 沈绪之为他打开了大门,外界橘红的夕阳带着暖光,晕在身旁勾出一圈柔和而美丽的金黄。 卿临望了过去。 又是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像是很久很久,无论多少次看见。 卿临注视许久,脑袋里忽然出现了那么一个瞬间。 他愣在原地,让那氤氲人的视线的暖橘渗满自己的
眼。 那纠缠着的熟悉,终究是在慢慢复苏的记忆里找到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 他们的相遇,不只是高中天台上顶着风听歌寥寥无言,不只是运动会错过对视,却将爱意察觉。 而是更早之前。 夏季疯长的枝桠和缠廊的藤,布下的与云层拥抱的透亮的光。 中学绘画比赛是内定的结果,卿临的画被摆在最后,没放主题甚至没写姓名,直至结束也没得到几个推荐作品的红花。 可他见得,在展览结束后,一个背着吉他的少年在他画前站了很久很久。 是个颀长的身影,和光线一起的构图很好看,卿临不自觉得就拿起了笔,描摹下了这个背影。 那个男生看了很久后,像是拿出了什么东西,随后贴在红花推荐的框上。 在他走之后,卿临走上前看了一眼。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脏跳动的剧烈。 红花推荐框上,男生贴上了一个便利贴,上面是学着主办方红花样子画的一个模样很奇怪的推荐花。 那画法稚嫩得很,一看就是没学过画画,临摹都临摹得那么寒碜。 柔细的煦风经过少年的身边,万顷绿波在光晕下摇曳。 卿临有些后悔那时为什么没有追上去说声谢谢,没有留下那张便利贴,或者送出那张背影的速写。 他那时候就在想了。 什么时候能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