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离从诊所里出来的时候很是舒了一口气。
贺雁齐在他跟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幼弟明显的放心表情,也浅浅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出门自然是全副武装,墨镜帽子都带着,再加上冬天围了一个大围巾,整张脸都埋的严严实实的。
此时即使是笑,也看不出来。
唐离搓搓手,出门的时候被兄长勒令带了手套,此时各种不舒服,他不习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嫌弃麻烦。
贺雁齐看他长大,自然是唐离动一下他就知道小孩想什么,当即按住唐离动作的手:“这么冷,你干什么?”
虽然是责备,唐离怎么会怕他,全天下唐离估计最不怕的就是贺雁齐了,因此抬头一笑:“哪有那么冷,”他甩甩手,比划了一下太阳:“今天太阳这么大。”
贺雁齐在旁边,看小孩咋咋呼呼的模样,也觉得心情好起来。
去见心理医生是唐离要的,贺雁齐本来不太同意,他是明星,算是公众人物,如果有这样的阴私传出去,形象肯定受损,再者说他也不愿意把自己心中所想透露给一个陌生人。
但是唐离坚持,于是半推半就的他也就被唐唐给拽着走了,甚至连找的哪个医生唐唐都给选好了,贺雁齐跟在后面,被唐离拖拽着,念头转了转,也就跟着去。他脾气从来算不得好,只不过为人冷淡又疏离,才让人以为君子之交,哪想到贺雁齐三个字从来同性子宽厚温顺沾不上边。
只是对唐唐,他便是性子再不好,也都好了,可谓一物降一物。
刚刚那个心理医生说的话贺雁齐是不太信的,这十余年他都这样,哪能那么简简单单就好了,但是唐唐相信,那他就应了,也好让唐唐顺顺心。
不过这不要太压抑自己,顺着心多同唐唐亲近亲近的建议,贺雁齐听了都要笑出来,他养唐唐十年,半点没捂热,小嫩娃娃看见他都是透着客气的疏离,因此贺雁齐平日里也都没什么额外的举动,是以心思都放在心里收着,不到万不得已才爆发出来,现在心理医生说要疏,那疏就是喽。
更何况自从那次车祸,唐唐比以前要亲近多了。
“哥?哥?”唐离在他跟前伸手比划,贺雁齐回过神,看唐离脸已经鼓起来了。
“唐唐,怎么了?”
“你刚刚想什么呢?”唐离哼哼,今天由于行程安排,两个人并没有开车,唐离站在站台,朝自家兄长伸手。
贺雁齐看他,他成名近十年,更是鲜少处身与这样闹市中,看周围左右,都觉得有狗仔在随时待命,多少有些影响心情。
看兄长没什么反应,唐离咂舌,翻了翻眼珠凑过来:“钱啊!钱啦!”
公交车呼啸而来,贺雁齐顿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失误,从口袋里掏了掏,什么都没掏出来。
唐离瞪眼看他,鼓着脸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贺雁齐虽然有心想要去捏捏自家小孩的脸颊,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候,只能打个商量:“没带怎么办?”
他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显然是不把这事放在心里,唐离吸鼻子继续瞪他,他发现自己最近愈发幼稚了,重生之后胸无大志,天天就只会对着兄长刷小脾气窝在哥哥怀里撒娇。
大概也是由于知道了兄长待他之亲,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吧,上辈子他一直战战兢兢,生怕触怒了兄长,也认为兄长示好是别有居心,兄长待他越好,他便越警惕,兄弟两个最后的关系降至冰点,说起来倒多是他的不是。
想到这,唐离也惆怅起来,总觉得辜负了兄长,心口郁结,抬头看兄长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关切,又活泛起来。
他还活着,兄长也还好好的。
这辈子,做亲兄弟。
贺雁齐哪知道他什么心思,只看着唐唐脸色突然就落寞下来,有些心疼,拉他过来自己身边想要细细查看,小孩就又开心起来。
真是小孩子心思。贺雁齐叹一声,他看着唐唐这般无忧无虑,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忧,隐隐总觉得有危机,却也不想改。
只要他在,总能护得唐唐一世安稳。
“哥!”唐离看贺雁齐又发起呆来,这次连白眼都没力气翻了:“钱钱钱钱……”
咋呼的不得了,引得旁人侧目,贺雁齐敲他一下,看小孩捂着脑袋装傻卖乖满脸委屈的看他,笑起来:“我有一百的,你要不要。”
……用毛爷爷坐车咩?唐离摇头晃脑,叹兄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己当初同飞私奔——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的时候生活都是自己打点,过的颇有些困顿,如今想来,都恍若一梦。
看看四周没什么零售店,唐离放弃了,若是五块还能站在车上收钱,一百的投币进去都够他在公交车上绕城一个来回了。
“打车。”贺雁齐一言定江山。
曙光影院是城最大的影院,按官方自己的说法在全国都是顶尖,这自然其中有水分,不过排的上号应该是差不多的。
不然《万岁》全国首映,也不会铺到它。
唐离看着眼前漫漫的人群,吞了口口水,暗恨怎么没早早的订好票,这看电影是他提议的,若是到时候反而没有票,他还不得呕死?
贺雁齐站在他右侧,左臂微微张开揽着他,隐隐的将唐离护在怀中,比起唐离,贺雁齐倒没什么惊诧的,他参演的电影,自然是有信心,有这么多人也不为怪。
只是翘掉了首映礼,贺雁齐微眯眼睛,笑起来,他倒不介意那个,毕竟唐唐比较重要,他也实在没闲心再同别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