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胜看也不看坐在沙发上默默流着眼泪的时丽姣,扬起头目光扫视了坐在客厅里的白家一众,声音清清淡淡的不带起伏,好端端的问句被说出了平铺直叙的味道。
白家的大厅,顿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安静的让人觉得压抑,连一旁本来正在打扫卫生的阿姨,也不由身体抖了抖。
“二哥这说的什么话啊,这大家不都是关心么!这关心则乱!”白子毅笑了笑接过白子胜的话道。
“对对,我们这是关心,关心!”几个姨太太也附和的说道。
一张独椅单独放在客厅的面对大门的方向,白子胜一屁股坐上去后,道:“呵呵,那我还得谢谢大家的关心了!不过我看你们是关心过头了吧?!关心别人之前还是把自己的那些个破事儿处理好了再说吧。”
白子胜脸上的神情淡薄的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谁都以为白子胜会要死要活的样子,谁知道人家一回来竟然精神抖擞的,说话干脆利落,要离就离,连问的话都没有说一句,本来打着看白子胜和白子宏笑话的一伙人顿时没了主意。
白子胜的话一说出来,所以人都安静了。
站在二楼上的白鸿运诧异的盯着稳稳坐在自己在家中特有的位置上的白子胜,看了许久。
时丽姣看了看白子宏,凄凉的转头又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白子胜,眼里全部是泪水,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白子宏的脸色不好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白子胜,虽然心里面庆幸白子胜没有又哭又闹的出现在白家,没有让自己的不好说话,可是现在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白子胜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被带了绿帽子的人该有的样子,整个就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说话轻飘飘的,听在自己的耳朵里却是刺耳的痛!虽然话中嘲讽的是看热闹的白家人,可这嘲讽听到自己的耳朵里,跟有几分指桑骂槐的味道。
“白子宏。”声音很清淡,白子胜的声音透过空气介质传到白子宏的耳朵当中:“这事儿我就不管了,这婚我已经离了,你要是愿意接手我的下堂妻我倒是不介意。我看你们感情挺好的,干脆凑合一下得了。”
说完白子胜还对白子宏扬了扬头,扬起一抹笑容。
“你……”
白子胜双手一摊,道:“你什么你啊,你这人难道敢做还不让我说么?大哥——我的话就说完了,你们这些看好戏的,也该散了。”白子胜起身提脚转身向白家大门的方向走去,站在楼下向上瞥了一眼站在二楼栏杆边上的白鸿运。
白子胜态度冷淡的让人大跌眼镜,甚至除了刚才的那句以外,就没有太多的冷嘲热讽,只是淡淡的几句话说出口来,听着大家的耳朵里面却让人感到异常的身体发麻。这还是白子胜么?白家失败品么?
白子胜大步子一迈,对楼上的白鸿运道:“我出去继续住两天,明天开始我会到公司上班。”
走出白家沉闷的大屋,白子胜随手关上大门,无视掉了里面乱哄哄的声音和各种争执声,走到车开起自己的云雀别克就往外走。
开着开着突然白子胜一脚踩向刹车,拿出大哥大按下了柳如云的电话号码。
“喂,胜子啊,怎么了?”
“妈,你暂时不要回白家,要是白鸿运他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就是了。我还有点儿事儿要办,办好了我给你电话,好么?”白子胜声音难得的温柔,对上柳如云的时候,白子胜难免会温和很多,身上没有刺人的倒刺。
柳如云沉默的片刻对电话另一头的白子胜道:“妈都听你的,只要你好就成,你好就是我好,懂么?胜子……”
“恩,妈……儿子知道了,谢谢妈!”白子胜的声音温和的很难想象。
柳如云右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拿着一张彩色的照片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人儿带着明朗的笑容,咧着一张嘴,左手拿着一大红色的气球,右手笔着一只剪刀手。
挂断电话,白子胜叹了口气。
下了班后,苏彧打开门,只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躺在自家的沙发上,整个头都埋在了抱枕下。
“胜子,怎么会在这里躺着?你不是……回家了么?”苏彧坐在沙发下的墨绿色的瓷砖上,小声的问道。
见白子胜半天不回答自己的话,苏彧拿开白子胜放在脑袋上的抱枕,看了看,用手摸了摸白子胜的眉道:“睡觉干嘛还皱着眉头?”
白子胜睡得熟,没有听见苏彧的问话。
见白子胜不回答自家的问话,苏彧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其实那天晚上我说的话并不是心血来潮,我是真的想要做你的依靠,但是你说得对,现在的我离开了苏家,离开了老爷子就什么都不是!”
“我想做你的依靠,所以我决定听老爷子的话,回到帝都挣那些可以做你依靠的本钱,如果有一天你离不开我了,是不是就会和我……”苏彧的声音越来越小,把头趴在正在熟睡当中的白子胜的身上压着。
夜幕是真的降临了,即使河临市的天空黑得再晚,九点钟的光景也该黑透了,白子胜睁开了眼,身上重重的压着一重物,白子胜的肚子咕咕的直叫唤,饿得白子胜胃疼。
“苏彧……”看着苏彧一脸惬意的表情,白子胜好笑的看了半天,小声的唠叨道:“这是做什么美梦呢,这一脸的高兴劲儿。”
白子胜动了动自己被苏彧脑袋压麻了的左手,苏彧迷迷糊糊的抬起自己压在白子胜身上的脑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着哈切问道:“几点钟了?”
“我怎么知道,先把灯打开了再说,黑灯瞎火的,又不是夜猫子,还能有夜视眼,看都看不见。”白子胜笑了笑,做起身来把一旁的抱枕给丢到了角落。
苏彧从地上站起来,一个没站稳,还没站直的身子就有直端端的压在了白子胜的身上,把白子胜又给压回到了沙发上,苏彧的嘴角正好碰到白子胜的脸颊。
“脚麻了,没站稳。”黑暗中苏彧乐呵呵的说道,脸上带着笑意浓厚。
白子胜扬了扬自己的嘴角,语气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黑暗中盯着苏彧的双眸道:“我看你小子是真想把我给压死,快点起来,要被你压断气了!”
“那哪能啊,我没那么重,再说你也没那么脆弱。”苏彧抬起压在白子胜身上的身子,坐在地上。
白子胜从沙发上坐起,光着脚脚踏在瓷砖上,走到门口按下了开灯的按钮。
“胜子……婚离了?”
白子胜笑得很无所谓的样子道:“恩,我本来还想着要和时丽姣去一趟民政局的,没想到白子宏比我急多了,早就把我和时丽姣的离婚协议给准备好了,一回去就看见客厅的桌子放着离婚协议,我也就大手一挥给签了呗。连民政局都不用跑了,还挺方便的。”
“哦。”苏彧常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就像落了地一样。
胜子终于离婚了……
白子胜笑吟吟地看着苏彧,一边走向沙发边上道:“对了,我还得在你这里借住几天,成么?”
“行!”苏彧笑着道。
当时若不登高望,谁信东流海洋深。
事情只有经历了,才能深刻,白子胜的深刻来源于上辈子的遭遇和多出来的十三年的记忆。这辈子要活,要活得好好的,活得自由自在的,活得有生趣,毕竟站在上面,才是真正弄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