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仪和姜氏回了满园,姜令仪打发了丫头去打水,亲自为姜氏除去头上的钗环。
姜氏却握了她的手,“令仪,你说程家会不会再次同意程锦儿嫁过来。”
姜令仪含笑问道,“那姑母希不希望程锦儿嫁过来。”
姜氏毫不犹豫的说道,“不希望。”
姜令仪拍了拍姜氏的手,“那么程锦儿就绝不会嫁过来。”
姜氏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怎么可能你说一句话她就嫁不过来。”
姜令仪笑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一切还没发生,自然有转圜的地步,只是姑母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希望程锦儿嫁过来。”
姜氏摇了摇头,“也只怪我没有出息,这些年,每次去程家,都被人瞧不起,程锦儿面甜,当着伯卿的面对我礼遇有加,背地里连正眼都没有瞧过,我虽然只是个挂名婆婆,不指望儿子儿媳孝顺我,但也情愿伯卿随便娶个女子,总比程家的让我心里舒服。”
姜令仪情知姜氏过得苦,自然十分不待见程家的人。她笑道,“姑母,我记得你说过,老夫人和程家老太太关系不好是怎么一回事?”
姜氏说道,“这事是我慢慢观察出来的,我看那程老太太每每对着伯卿叔,总会念起故去女儿,言语间隐隐约约的带着怨恨。而且这些年,老夫人从未回过娘家,后来有一次听静云静雪说起,两个老人因为程氏的死而产生隔阂。程家总觉得徐家对程氏的死要负上责任。”
姜令仪冥神苦思,“既然如此,那徐伯卿和程锦儿的婚事怎么会这么顺利呢?”
姜氏说道,“若真顺利,这亲事早就定了,何必拖到锦儿十五岁。”
姜令仪又问道,“现在是程老太太当家吗?”
姜氏点头。
姜令仪凝神一想,徐正礼官越做越大,徐老夫人气焰也越来越高,徐伯卿小小年纪已经成了举子,以后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徐老夫人只怕一直觉得程家如今的家世会成为徐伯卿日后的阻碍。
而程家,程老太太对小姑子一直颇多微辞,又隔着程氏的早死,所以一直不太愿意孙女也嫁进徐家,那么促成此事的便是程太太,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了,只要程老太太心生疑虑,这事十有八九成不了。
“姑母,程锦儿及笄,您就不要去了。到时候您装病,我陪着老夫人去就是了。”
姜氏自然是不愿意去程家的,不过,她也不放心姜令仪去程家,姜令仪只是寄居在徐家的孤女,到了程家更会被人看不起。她握了姜令仪的手,“要不,你和我一起装病吧!”
姜令仪摇了摇头,“不行的,若我们都称病,徐老夫人肯定会发怒的,姑母只管放心的待在家里,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
她笑了一笑,我不去,姑母怎么能如愿呢?
这样过了几天,徐府里风平浪静的。
一直到了七月十八,姜氏突然发热,说是头痛身重,姜令仪只得派阿沁去秉了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倒也没说什么,派人请了大夫。
最后断的暑湿之症,开了药方,便回了徐老夫人。
一直到了七月十九晚上,徐老夫人便派了贴身丫头静风来问姜氏的病情。
姜令仪只是十分歉意的说道,“姑母还病着呢?有劳姐姐跑这一趟,我去给老夫人回话吧!”
静风倒巴不得姜令仪亲自去回话,忙道,“姜姑娘真是细心,待夫人跟亲娘似的,我们背地里都夸赞姜姑娘呢?”
姜令仪叹了口气,“那是姐姐们太抬举了,我借住在姜家,说的好听一点,是夫人娘家的侄女,说的难听点,不过半个丫头一样。”
静风忙道,“老夫人看重姑娘,大伙都看在眼里,谁还敢看不起姑娘。”
姜令仪正色道,“蒙老夫人抬爱,待我就像自己的家人似的,我更不能给她老人家打脸不是。”
这样说着,便道了松鹤园,屋里的丫头打起帘子,“是姜姑娘啊。快快请进。”
姜令仪款款走进。
只听得王妈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老夫人您看,这是我刚从房取出的两支簪子。一只是绿雪含芳簪,一只是事事如意簪。都是由上好的碧玉雕刻而成,你看选哪一种。”
徐老夫人听到簪子就想起了那一支被退回来的累丝嵌宝石金凤簪,心里便闷得慌。
姜令仪慢慢的走进去,接过话道,“依我看,都不好。”
她说完给徐老夫人行了礼,便静静地站在一旁。
徐老夫人看着姜令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那你说说,哪里不好了。”
姜令仪笑道,“老夫人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我只是觉得程姐姐明日就要及笄,定然早就备好了簪子,我虽没去过程家,只看着老夫人这通身的气派,便知程家定是大富之家,只怕给姐姐备了不止一套,老夫人的簪子再珍贵,与人重了,终究没意思,还不如送点别的好。”
她说一句,徐老夫人的眉头便舒展一分,她说完了,徐老夫人已经点头道,“好孩子,难为你想的这样仔细。”一面对着王妈妈道,“这孩子怎么还站着呢,快给她搬把椅子,身子骨这么瘦弱,莫累坏了。”
王妈妈心里也有几分感激姜令仪,虽然是徐老夫人吩咐去找的簪子,不过发起怒来,终究是她的不是,她忍不住高看了这女孩子两眼,她三言两语就给徐老夫人找了一个台阶下。
王妈妈亲自搬了椅子过来。
姜令仪忙上钱去接,一副愧不敢当的样子。
王妈妈看了更满意了。
徐老夫人看了也很是满意,“你去房里找找看,我记得有两幅宝石头面。你去看看。”
王妈妈答应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