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神死如灯灭 (第2/2页)

她本就温婉大方,说话时像杨柳岸晓风拂过,抬手将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更显得轻快悠扬,“对了,扶摇的婚事可有着落了?”

我五味杂陈地看着她笑,心里忍不住想哭:“暂时还未定论。母后不知,段丞相扬言要将女儿许配给的太监做对食。”

“不会的,自古没有太监娶妻的道理。”太后却是很不以为意。

我们恰好走到一处佛殿,她拿来三支香递给我,又拿三支就着烛火慢慢引,“何况你是大齐公主。段摄那孩子即便跋扈任性,也是与你一起长大的,不可能做得如此出格。”

我本就对太后的立场不抱什么期待,听到她这样说也丝毫不失望。她终归不是我的母亲,所以偏爱那名年轻有为、功绩显赫的公子做女婿,远胜过一个不听话的女儿。

“好,母后所言极是。”我不打算反驳她,只是接过檀香。

可我无一字说她不是,反倒更成了一种罪过,太后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保持着不温不火的语气:“扶摇,你这是什么意思?哀家也不过是怕你年轻出错。”

这话说得稍嫌虚伪了。

先帝登基时二十出头,段少嬴如今不过二十有四,她做了寡妇也还很年轻,怎么从没见人怕他们出错?可见错误不在于年龄,至于在什么呢?

很微妙,不适合我把握。

我只清楚一点。齐国大多数人都默认金宜长公主与段少嬴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太后也属于这大多数。

众人皆称我们佳偶天成,至于他对我有意无意的刻薄或嘲弄、我们过往的恩怨,他们则一概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没人在乎我喜不喜欢。我是段摄前程似锦的锦上添花,是他功成名就后夺得的某种奖品。我的心情不仅不重要,反而还要被挑剔不懂事。

“扶摇,你好好想一想,段摄无论门第、身份,哪点配不上你?你竟要退婚伤他的面子。他年轻气盛自然不乐意。”

我不作声,将手中的香插进铜炉。

太后长吁一口气,曼声道:“其实你现在服个软,将矛盾化了,婚事还可以如期举行。兴许是最好的结果。”

我不得不提醒她:“母后,扶摇的哥哥姐姐刚被他年轻气盛地处死了两位。”

“那么,你和别人不一样,哀家相信以你的本事,一定能在他身边活得下去。”

太后青灰色的眼珠平缓地从佛像转移到我的身上,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冷漠与慈悲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并存。

看我时冷漠,看佛时慈悲。

真是够奇怪的。有次我向先帝写奏,她百般规劝要做女子“擅长之事”,认为我连三两小吏贪赃都处理不好,现在却断言我嫁给段少嬴能有好下场。我想不明白,自己的本事为什么可以忽大忽小。

“哀家知道你心性高傲,一定看不上哀家的主意,”太后叹了口气,“但我也是在后宫之中摸爬滚打到今天的,又怎么会害你?再长大些,你就会明白了,婚姻哪有那么多美事?”

她将我拉近到身前,手柔软而带着桂花油的香味,我很抗拒,但她很坚持这样做了。

一个平日里自称无缚鸡之力的宫闱女子,握力让人挣都挣不开。

我站在她身前,又听她语重心长地说:“举案齐眉,无非是你我这样的女人家卑躬举案,人家赏脸了才肯与你齐眉。”

也许是我脸皮多吧,一点儿不憧憬别人赏的脸面,故而对她苦口婆心的样子无感。

相顾无言时,恰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夹杂人语声,太后不再多言。

几名太监装扮的宫人走进来。

为首的正是那名年迈而手脚利落的胖公公,说话时有几分气喘:“太后娘娘、长公主安康。长公主原来在这处,让老奴好找。太皇太后娘娘请公主去鸣泉亭一趟呢,请随老奴来吧。”

我又作别太后,去鸣泉亭见太皇太后。这宫里的寡妇可真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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