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楼高三层,中间天井里早已架好戏台子。
楼内里别有一番洞天,顺着台阶向上走,一众胡姬簇拥着位年轻男子下楼,嬉戏笑闹着,将姜念安一行人挤到栏杆边,冲散开。
后头紧随着一众打手装扮男子,姜念安头回出宫,以往在宫里任谁对她毕恭毕敬的,哪有人敢跟她抢道。
她紧扒着栏杆,努力让自己往边上缩,眼见队伍马上到了尾部身侧人逐渐减少,姜念安稍稍松出一口气,她松开栏杆继续往上走。
拐角处又走来两名男子,先后踏上楼梯对向而来,快行至她身侧时,姜念安特地向一旁侧侧身子。
可那人视线一直紧随着前头的胡姬,脚步越走越快,横冲直撞了好几位行人也全然不顾。
姜念安肩膀被重重一撞,重心一倒向后倒去,慌忙之中她伸出手去抓身侧的栏杆,却被另一人隔开。
是他后面那名男子,那人冷眼瞧着这一幕,脚下动作不停继续下楼,丝毫没有出手援助的意思。
刚刚着地的心又紧紧提起,背后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拖住她的肩膀。
“还好吗?”路知远好听关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摇了摇头。
眼前人嗤笑一声,声音低的细丝难查,姜念安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错愕的抬头,见那人如鹰般锐利的眸子正紧紧盯着自己。。
冰冷,骇人,却又暗藏波涛,里面带着她真不切意味。
她没有听错,当真是他,他是故意的。
那人视线很快从她与路知远身上扫过,继续下楼,中间动作没有半分停留。
姜念安扭头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他步履平稳好像方才发生的事情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只是她总觉得这人有些莫名的熟悉,他到底是谁?
“回神了。”一只根骨分明的手横在眼前,吧唧打个响指。将她思绪拉回。
姜念安顺着看过去,这双手的主人一脸戏弄的看着她,“怎么,吓傻了?”随即换了个揶揄夸张的语气,“不会吧!”
她没好气的看他一眼,便随他一同继续往上走,一边低声问他:“你有没有觉得这人似曾相识?”
话毕,两人一同回身,男子正在大厅里闲庭漫步,他途一经过,周围众人皆掩鼻奔走,面露厌色。
路知远思虑一瞬摇头,“你知道的,我一向记不住人。”收到姜念安一记要你何用的的眼神。
他摸摸鼻子,跟上少女的身形去上头跟路知竹一行人汇合,一边嘀咕着:“他长得又不出众,记不住又不是我的错。”
虽说是嘀咕,可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多少,前头姜念安听得清清楚楚。
那人身材硕长□□,方才只触碰那一瞬便感觉到他肌肉紧实。只看背影,是个身形极好的年轻人。
只是那脸...说不出众都算好听了。
面上皱纹横布,沟里堆满黑泥,胡须遮住了半张脸,活像半辈子没打理过,杂乱程度与路边杂草无两异,仅堪堪露出眼睛鼻子。
长相与身形极为不符,身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臭味,“这年头丐子也喜进茶馆听看曲啊。”路知竹迎上来感慨道。
阿檀递上一方丝帕,忧心忡忡道:“娘子,擦一擦吧。”“今日出宫当真不顺。”
一时安静,四下无言。
此时一个小哥抱着酒壶穿过回廊,大喊着:“开始喽开始喽!”
随着他的吆喝,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众人纷纷向天井庭院奔去。
茶馆门口,两位年轻人敲锣打鼓招呼着:“帝姬和亲记马上开始,各位看官里面请。”“客官,请。”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姜念安带着询问的目光落到阿檀身上:是这个吗?
阿檀摇头。
路知远随机拉住一个看客,询问后告诉他们:“听说西域来了一个商贩,这个什么记就是他整出来的。”他拧眉,总感觉这个名字打心眼里不喜。
他继续说“近几天在京城极受追捧。只是因为今天暴雨,人才少了些许。”周围欢呼跳跃的人们如过江之鲫,向庭院奔去。庭院楼梯口,栏杆旁皆站满了人。
“奇怪,那我怎么没听说呢。”路知竹纳闷道。
路知远一个白眼翻给她,忙着收拾打扮见有情人,当然顾不上这些。
她平日爱好除了常人不能理解的舞刀弄棍之外,还爱寻乐子,寻常京城里有什么新鲜趣事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现在路知远一个都不支持,自从知道自家小妹的心思后,他恨不得把她栓家里。
如若不是今日宴席已定,他万不想带她出门。
她跟二皇子,陛下和宣妃定会一百个不同意,想到这路知远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