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想她这样的人,还住在罗家村里,少不得以后又要去找罗绫家的麻烦。”云祯想到罗绫,淡淡地眨一下眼,
“这块地既是她阿娘开垦出来的,就该归她阿娘,至于罗鸭,她那破屋舍,趁早让人铲了。”
罗鸭看着自己的粮食被烧个精光,头一回感到难受憋屈得紧,可云府的护卫就住在罗家村,显见是要为罗桑家撑腰了,她愤恨不已,想不到罗桑那等老实人,还能有这般好运。
看来她倒生了个好女儿,听说罗桑的女儿,罗绫,就在云光院里念,这是高攀上云家了?怪不得这么欺负人呢。
不打紧,后面她再弄死罗绫这小的,看罗桑和方温言没了后半辈子的指望,还怎么找人来欺负她。
罗鸭如此气呼呼地回了家,远远瞧见自个家前站着个牙婆,不住和自己夫君聊着什么,登时又黑着脸走过去。
她还没开口,牙婆便迎上来直言来意,牙婆的来意,竟让罗鸭又欢喜起来,原来有人想买下她的屋舍,给了个还算不错的价格,就看罗鸭肯不肯卖了。
罗鸭忙将牙婆请进家里。
得知牙婆买屋舍的条件之一,就是她往后再不能来罗家村里住,也不能去找罗桑一家的麻烦,罗鸭笑咧着嘴道,
“我哪敢再找她家麻烦啊,不不,我就没找过阿桑家麻烦,我和她都是一个村的,犯不着...这屋子也破成这样,谁爱要谁要去,那地我都懒得理,一天天的除草施肥,累得我腰疼...”
“您可想清楚了,白纸黑字,您签下后拿了人家的钱,往后再去找罗桑一家的麻烦,您可会吃不了兜着走...”牙婆最后提醒道。
罗鸭自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更不会和钱过不去,她不住应是,高兴地应下牙婆的条件,虽然丢了块地,到底得了银钱。
一时间,罗鸭对罗桑一家的恨意,荡然无存。
这一日很快过去。
罗家村又将举行秋猎,因着贴秋膘极为重要,村民们此次狩猎,不拘山猪,旁的山鸡、山兔、山鼠都可以打来吃。
不仅为着吃,更为了猎兽皮,家家户户都做足了准备,备弓搭箭,更由罗来带头,挨家挨户告知此次秋猎,让家中满十五的娘子们都出来狩猎。
云府此次也收到邀请,原本罗家村不敢去请云家,尤其云家买下村子半边北侧山头,寻常有云府护卫守着路边,瞧着十分不好相处的模样。
但云光院建起,村民由一开始的好奇围观,到后来渐渐敢上前与陈子君打招呼。
陈子君也以她极为平易近人的性情,得到村民的喜爱与亲近,是以此次罗家村狩猎,罗来便去敲了云府大门。
康叔告知她,府上郎君与夫子都还在院里未下学,罗来又转去院处等着。
直至下昼下学,引泉过来通传,罗家村里正罗来,特意来邀请院一同观赏村子秋猎一事,陈子君笑一下,
“哦?村子里近日要秋猎了?那倒是得去观看才是。你去与罗里正说一声,等我片刻。”
她挥手让引泉退下,又转头和蔼地对罗泽道,“我唤你来,是有一事问问你。”
罗泽恭敬行礼,“学生静听。”
“你是有心向学的孩子,原先我收你进院,也是想好好教导你一番,但世事无常,我往后或会常往城,如此,你是愿意留在院,跟随以后的夫子习课,还是愿意跟着我不辞舟车劳顿,去往城游学...”
罗泽忙道,“我愿跟着陈夫子。”
陈子君待他有恩,罗泽自认自己此一生都是陈子君的门生,如今陈子君竟肯带他去天子脚下,于他而言,不知是如何天大的恩德。
更别提跟在陈子君身侧,便是做个童,也是受益匪浅的事。
陈子君淡笑一下,“好极,你虽无仕途之路,但我知晓你的心愿,往后若有可能,城里我相熟的好人家,还是有不少...”
“夫子,我...不敢劳烦您。”罗泽一下睁大双眼,明白陈子君的用意,他不敢置信自己的事竟会劳师动众,让陈子君如此之举。
陈子君却摆摆手,“圣人要我最迟,春初前回城辅助皇女课业,我答应了,但院这头,我不能不回来同你们说声。”
“原本李静与严饼,我欲带去城,你为男子,我本想将你留在院,至于罗绫,她留在禾米镇,她的功课,足以参加此次秋闱。可没想到,现下情况有变。”
“罗绫,我依旧不打算带她去城,至于你,我倒愿意为你多留意一二,且看往后机缘。”
罗泽听完,脸色一时红起,小声道,“我确实盼着能嫁入好人家,却不愿借夫子的势。”
陈子君笑一下,“好孩子,你是我陈子君的弟子,我替你寻一门亲事也是能够的,你不必介意着这一处。”
罗泽俯身弯腰,双膝跪下,朝陈子君一拜,“学生感念夫子恩义。”
陈子君道,“起来吧。”
罗泽欣喜不已,将七夕那日云祯交到他手里的纱花,交给陈子君后,告退离开。
他迫不及待想回家,告诉他的父亲,他的终身大事有靠了。
虽然这之后,他将跟着陈子君前往城,但亲事能有陈子君看着,他自是能嫁去好人家里,如此,他的父亲也能放心了,他离开家乡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