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远仿佛终于发现身后还有一人,讶异道:“宣妃娘娘您怎么在这?”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她身后的湖水,拧着眉头道,“莫非娘娘您去湖里看花了?可御花园里不应当更繁茂吗?”
无人应答,小湖边一片寂静,只听得见风吹树枝的声音。“阿嚏!”宣妃的声音在此时格外清楚。
见好就收和看人眼色,在路知远身上是行不通的,他又踌躇开口:“可是,这个季节,荷花也没开呀...”
宦官侍女恨不得以头抢地,宣妃歇斯底里地喊着,捡起一块石头砸向路知远,他微微侧身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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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换过衣服后跪在大殿上,有人哭的要晕厥,有人沉默不语,还有人盯着地面,好像在发呆。
台上顺德帝依旧翻看奏章。
无一人开口。
地面生硬冰冷,姜念安揉了揉跪得发酸的膝盖,心中叹气。
她幼年时期腿部受过伤,受凉、长时间不动都会酸痛不已。
顺德帝心里估摸着差不多了,叫人给姜念安赐座。
她谢恩,坐在一侧宦官搬来的椅子上。
宣妃止住哭泣,一手扶胸口,一手拭眼泪,身子向前倾靠,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眼巴巴的看着顺德帝。
然而承德帝眼皮未抬,倒是坐得安稳的姜念安一脸关怀的问:“娘娘,您这是冷吗?”
话音刚落,身侧少年发出一声轻嗤,宣妃气的满脸通红,一时间她不知道先说谁的过错比较好。
那索性就一起说,她看了一眼高台上默不作声的皇帝,祈求他可以为自己主持公道:“求陛下为臣妾主持公道。”
连唱三遍,声音凄婉。
姜念安接过宦官奉上的茶,轻啜一口,忆起宣妃曾是宫外的伶人,因母后喜听曲入宫,后来生下二皇子,摇身一变成了宫妃。
“爱妃唱功不减多年。”承德帝合上奏章,眼神深远,回忆道:“已经多年不曾听过了,正巧今日路卿与永安也在这里,不妨也让他俩见识一下。”
宣妃脸色刷一下变白,身子摇摇欲坠,“陛下...”
路知远:“谢陛下隆恩!”话音一出,收到姜念安一记眼刀,立刻话锋一转,“微臣粗俗鄙陋,不敢玷污娘娘,实在惶恐。”
姜念安也跟着附和,“儿臣于音律不通,怕只会浪费了您和娘娘的好意。父皇您时间宝贵,不处理了儿臣这等痷攒事,您再细细听?”她努力将话讲的圆滑。
两人的小动作没能逃过顺德帝的眼睛。
压下勾起的嘴角,他轻嗯一声,听姜念安阐述事情经过。
话毕,他问宣妃:“是这样吗?”
宣妃底气不足的说:“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没想过要害公主。”承德帝点点头,也不知信没信。
“公主也把臣妾拉下水了...”宣妃轻声开口。
“是吗?”他求证,姜念安点头。
倒是不出乎意料,敢作敢当,顺德帝暗自欣慰。面上却是愤怒不已,拍桌喊:“你竟敢对长辈动手。”
姜念安立即跪地,眼眶红润,声音微颤:“儿臣知错,求父皇责罚,求宣妃娘娘原谅。”说着拜下去。
众人的视线再次转移到她身上来,宣妃自己也没想到,姜念安道歉的如此之快。
承德帝看着自己,不语。
在宫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宣妃哪能不知晓顺德帝的意味,咬牙上前将姜念安扶起,道:“公主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旋即在她身侧跪下,向顺德帝请罪:“臣妾也有错,不该对公主动手,求陛下责罚。”
“也望得公主谅解。”话虽这么说着,确实没有扭头看姜念安一眼。
不诚意极了。
姜念安毫无波澜地看她一眼。
静默良久,承德帝开口:“公主心善自然不会怪罪你的。”宣妃身子微抖,眼看就要晕过去了,承德帝再次开口:“回去后好好反省,日后不可莽撞。”
宣妃忙不咧跌点头,又听:“回去后请太医好好医治,这段时间就先不要出宫门了,养病吧。”
她瞬间愣在原地,不敢置信正欲开口,猛地对上顺德帝冰冷警告的眼神,立马将话咽回肚子,不敢再乱说一句。
待宣妃走后,承德帝将姜念安招至身侧,柔声开口:“你就是太心善。”
“儿臣可是把娘娘也拖下去了。”姜念安笑得温和,主动接过宦官手里的墨条,为承德帝研墨。
“可你并没有真正的动手。”“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么?”
姜念安磨墨的手一顿,抬头对上顺德帝认真的目光。
“算是吧。”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