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爽,很令人不爽。必须得让别人也不爽一些,我就爽了。
我用余光瞥着采月,不确定她能否与我有这份默契,也不确定效果能否按照预期实现,但我决意赌一把。
段少嬴仍在等我的答复,他下巴下面的玉坠一晃一晃地惹人心烦,不说话时自然上翘的唇角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挑衅。他看上去很得意,他一定以为我又一次落入一盘死局,便做座上宾,便做隔岸观火客。
但不好意思,我不陪你玩了。
顷刻之际,我越下床榻,越过门槛,在侍女的呼声中,在段少嬴愕然的目光里,厉声说:“感谢周生梦为鄙人提供的灵感!”
山重水复疑无路,走的人多了,也便多了许多走过去的人。
我开始发疯。
我很难描述当时的自己是以怎样一种状态让训练有素的宫中太医与见多识广的段少嬴一起信服,但我一旦准备如此,忽然就觉得有一股强大发力量支撑起我的脊梁,继而传播到四肢百骸。
此时的我强的可怕,仿佛天生就是干这块的料。我旋转,跳跃,并在空中精准地一只手拥抱住旁边的段少嬴,一只手拥抱着素不相识的侍女。
我模仿着宫中嬷嬷们所述的金宜公主的口吻笑道:“本宫现在感觉良好,认为应当杀几个人,绝对没错!”
不得不说,侍女的腰段窈窕,搂在怀里不盈一握,段少嬴的腰身也很纤细,就是有点儿硬挺了。我暗自心惊地感受着那份有棱有角的触感隔着层层衣衫传递到掌心,自己真是胆子大了,敢这么对他。
段少嬴很崩溃,他平日里虽骄纵放旷,但从未被女人占过身子的便宜,他对着采月大喊,甚至忘记避我的名讳:“高扶摇这是怎么回事?”
我反手给了他一记夹带个人感情的铁血粉拳:“叫错了,本宫托你的福现在是高淡白了!”
采月水晶心肝将小词儿编得噼啪响:“禀丞相,大人也应该知道,我家殿下年幼时患过癔疾,后来虽好了,也未好全。”
“原来是又疯了?”段少嬴小声念着,随手将已经被我扯得半散的头冠掷在了一旁侍女的怀中,半边乌发也随之散了下来。
起先我从段摄狼狈的姿态中,品出些风水轮流转、大仇得报的意味,后来发现他就连受欺负时也显得比别人优雅,心中喜色荡然无存。
采月不敢直视高位失仪,头埋得比肩膀还低,不知道的以为她在地上帮我找鞋。嘴上仍干脆利索:“丞相有所不知,从前白太医便嘱咐过,长公主的病情万受不得刺激。现在急火攻心,为今之计,可能要静养以待康复。”
段少嬴不语,犹在定定地睥我。我怕他看久了发现些端倪,张口咬他的鼻尖,段少嬴连忙别过脸去,只说出四个字:“有碍瞻观。”
又补了四个字:“像脏东西。”
他大概是嫌我肮脏的精神状态污染了他冰清玉洁的宅邸,立即传公主府的马车接人。从丞相府到我那儿要一里地路程,小厮们只用了一柱香不到就回来了。
直到众人合力扶着我出门,乔何还死死地揪着临时用来束手的腰带不肯松开,生怕我机灵劲犯了,再给段少嬴来一口。他手腕上现在还挂着我趁乱咬下的牙印子。
我发誓,是他的狗先动的口。不白见我绕着它家主人转圈,上来咬我的裤腿子,他却没有一点儿拦着的意思。最烦这种养狗不管的,我反头就咬回它主人,这何尝不是一种正当防卫呢?
结局就是段少嬴一手扼腕,面沉如水喝道:“快把你们灵牙利齿的主子接回去。”
“……”
一直闹到马车上,我听见附近的人语声渐渐多了,估计走到了闹市,这才放心说:“乔何,放了我吧,我没病,我好着呢。”
乔何连连摇头:“长公主恕属下说句冒犯的:属下信你个鬼。属下小时候,村头家的王傻子打小也这样,每每说好了,绝不是好转了,而是攒了一招大的。”
好说歹说最后终于松绑,我气笑了,戳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从今以后你们都要记着,而且还要让公主府上下都记明白,本宫旧病复发。现在请了后梁巫医仙尊问药,病情忽晴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