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已经将少主隔壁空着的房间收拾出来了,没过多时邵清颖便领着吴悯到了。
初阳迎上去,立马就挨了一记锤,他捂了捂脑袋,“少主?”
“你呀……”邵清颖叹息一声,转头对吴悯道:“殿下先进来,我探探你的脉。”
初阳:“……”好家伙,合着吴悯这是刚告完状呗?
吴悯坐下,邵清颖挽起他的袖口搭上脉,探了探之后说道:“初阳下手重,你拿内力硬冲破穴道,震到经脉了吧?”
吴悯笑笑,“第一次尝试解穴,没经验,下次我便有轻重了。”
初阳在旁呲着牙做恐吓状,吴悯装看不见,倒是邵清颖瞪了他一眼。
“把牙收回去。”
初阳:“……哦。”
“没什么大事,养养吧。”邵清颖叹了口气,“我们的储药室也被烧干净了,不然我还能配点药给你调理。”
“不必了,没那么矜贵。”吴悯笑道。
邵清颖:“你这还不娇贵啊……”
她转头,“初阳,回去歇歇吧。”
初阳被支出了房间,他本想悄悄听个墙角,结果猫着腰躲在墙根下时,冷不丁就听见里面少主大喝一声他的名字,充满警告的意味。
初阳一个激灵,扭头就跑了。
屋内,吴悯失笑,“你想单独和我说什么?”
“初阳他性子就是这样,你别见怪。”邵清颖替那家伙解释道:“他留你在客栈,也是担心你的安危,这也是我的意思。”
吴悯并无见怪之意,他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只是,他不放心你,违背你的命令也要赶过来,其实我也一样。”
“好意我领了,不过殿下,你实在不该来的,毕竟没有收到信号啊。”邵清颖说道。
“倘若谷中诸事未平,你误闯进来怕是会出大事,到时候你们皇室该怎么办?未来的储君若出事,皇室能安稳吗?你们紫云的天下还能安稳吗?”
吴悯怔了一下,支吾道:“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以后便要多想想了。”邵清颖微微一笑,“你的命太值钱了,跟我们可不一样。”
吴悯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谁的性命又不值钱呢?
他微微皱了下眉,便听邵清颖道:“我们尽快返回京城吧,我想见陛下一面,你能带我进宫吗?”
“可以啊。”吴悯应下,“你刚从凤陵王宫脱身,情报什么的还是直接面见父皇说清楚比较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日便启程吧。”邵清颖道,“殿下今夜好好休息。”
“嗯。”吴悯起身送她,见她出了这个门便拐进了隔壁房间。
他们之间仅仅一墙之隔。
邵清颖叫吴悯今夜好好休息,但其实她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正在怀疑一件事。
她觉得邵风敬应该并没有死,毕竟连尸首都未找到。
邵清颖已经想好了,明日动身之前,她写封信留在邵风敬原先的住处,将柳晴云还活着的事告知。
她就不信,知道柳晴云还活着后,邵风敬还能接着装死下去。
这偌大一个的风云谷,内里危险人物集聚,若没了谷主统帅扼制,他们岂非是要去江湖上闹翻天了?
她马上要再进紫云京城了,没功夫留下来处理谷中经过反叛后剩下来的人。风云谷是邵风敬一手建立,这大麻烦得他自己解决。
一夜少眠,次日天还未亮,邵清颖便去了邵风敬的住处,推开他寝居的房门,坐在桌边留下了手,写明她此去凤陵得到的前后情报,也说了自己即刻动身要去京城一事。
她写完后将手压在砚台下,抽身离开了。
邵清颖走后,屋内的床边忽地传来两声机关声响,一条向下的地道慢慢显现,而有个人影从地道中攀爬上来,正是先前坠崖的邵风敬。
他站在地面,脚下裂开缝隙的机关渐渐合拢复原,叫人很难看出破绽来。
邵风敬在屋中静静立了片刻,隔着窗户望了望邵清颖走远的身形,直到再看不见了。
他先时的确是坠崖了不假,但那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为了获得缓兵时间。
楚平突然下手刺杀他时,他其实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早有预料。
邵清颖叫他排查身边的人,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楚平,因为那人与自己的交情实在是太紧密了。
邵风敬很希望不是他,但最后这希望破灭了。
与其说他是被逼上了那处悬崖,不如说是他有意将追兵往那边引,令他们亲眼目睹自己的死亡。
邵风敬很有自信,他可以在那处悬崖处活下来。因为,当年柳晴云坠落的悬崖便是此处。
他亲眼看着柳晴云仰面跌落,最终他连尸骨也没有找到一块。他难过,这么多年来他总是跑到悬崖边一个人祭奠。
邵风敬设想过无数次,如果他当初跟着柳晴云一起跳下去,如果他能拉住柳晴云的手,或者能为她当一个垫背,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设想着,也实践过,不知道多少次在喝过郁闷酒后坐在悬崖边上,一气之下便跃了下去。
邵风敬在悬崖峭壁长凸出去的茂密树叶枝干间滑落,他伸手用力吊住自己的身形,半空中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