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扶苏天天带带她吃好吃的,各处玩耍,但金翅大鹏鸟仍没有回来。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待遇极好,所以她贪吃贪睡直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地下楼。 说先生依旧说着故事,“精灵性命起于大地,魂归于大地,精灵的存在便是为了使命而来。其中因缘际会不可说,天意难测,所以精灵的修行倍感不易,恩仇也好,情爱也好,起心动念之际必须是善念,不然会为自己招来恶果,所谓三千烦恼不如一忘,逍遥日子触手可得,招惹恶业这又何必呢?” 荷华听完后心里十分复杂,放下仇恨谈何容易。 “唉~说老头儿你是不知,这年头人善被人欺呀,街头老邓总跟她抢生意,害得我一家七口人,粮都不够吃了!” “你可别说这话,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人家崔府天天施米布粥做好事,生意好得不得了。” “你们听说了吗?李家二郎前几天醒过来了,说是吃了崔家的药,不再是那痴傻样了,精神抖擞,身体现在壮得像头牛,他家现在正忙着办婚礼呢。” “就是今天,这大好的喜事他家宴请全镇呢!”说完大家都起身忙着去吃席,去看看那李二郎真的是否康健。 “……” “这说先生懂得真多,你找的人真厉害。”她看着说人离开的背影。 他一抬手,小厮们就手脚麻利地上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看来你听的很有所收获。” 荷华笑得勉强,不报仇她做不到。 “待会我们去看看李家二郎成亲,我只从话本上看过,没亲眼瞧过,想在回长生山之前看一看。”说起回长生山,顿时觉得饭菜都不香了,还略带苦涩,食不下咽。 “你不仅见识过,还嫁过呢。”扶苏阴阳怪气的样子,引得荷华看向他,可他别过脸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失忆了。” 扶苏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懂她在想什么,只吃了两口就让人撤下饭菜。 “走吧,见识见识。” 他们才出门走了几步,路上的女子看到扶苏生得一副俊俏模样,用扇子半遮着脸把香囊给了扶苏。 长生镇的婚嫁习俗允许男女相看,男子接受香囊作为求娶女子的约定。 送给扶苏的这只香囊用粉色绸缎绣了两只鸳鸯,雄鸟额和头顶中央翠绿,透着暗色金属光泽,根根羽翼活灵活现,背后用了金线绣了龙凤呈祥的底。 “香囊绣得不错,不过她家大少爷不喜欢花心无情的大水鸟,还用粉布做底俗气得很!”荷华拿过香囊还给那姑娘。 “姑娘不知鸳为求爱确实深情,可是一旦鸯怀孕,鸳就回褪毛再长出漂亮的羽毛,向其他鸯求爱。” 他笑着对她说:“我竟不知你很了解本大少爷!” “女子一生只绣一个香囊,若送给男子便是认定对方,要把你抓去成亲的,你是天界战神还是少沾惹情爱为妙。” 她说得他无言以对,一路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李家二郎成亲排场大很骑着红马,神采飞扬,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李家二郎拱手向各位乡亲父老谢礼,聘礼队伍更是有百米长,大摆宴席让镇里人连吃三天,一是为了庆祝李二郎神志清醒过来,二是为了再喜上加喜,凑个双喜临门,李家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这样的喜庆场景她没从来没见过,拉着扶苏的衣袖就挤进了接亲队伍里,新娘子穿金线绣的霞披,头盖大红方巾,她实在好奇新娘的样貌,她低下头去看,被扶苏一把将她拽正,“不可无礼。”荷华只好作罢。 临上轿前,新娘被喂了一口饭,起轿后放声大哭,压轿者一路吸着烟,新娘坐着八抬大轿在镇子里足足绕了两圈才到了李府。 她的表情略带得意,问道:“你可知这是为何?” 扶苏果然摇摇头,并好奇得看向她示意她告诉他,她偏装作听不见,等他急得拉着她询问,她缓缓张口道:“这叫‘上轿饭’,是不能忘父母养育之恩。吸烟代表让新娘嫁过去‘接香火’,哭得越凶代表娘家生活会更富裕,还要背哭嫁许多哭嫁词呢,那词儿比考状元的还多。” 他一脸惊讶颇有调侃地说道:“没看出来,你这小人参从未出过长生山,嫁娶习俗倒是懂得多,莫不是你背过哭嫁词?” 她曾经满心满眼想嫁给封少昊,为此向月老了解很多嫁娶习俗。 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些东西,‘上轿饭’,‘接香火’,‘哭嫁’她在姻缘簿上看见过,她瞬间脸色煞白,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问扶苏,“这是杨家小姐嫁人?” 荷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李杨联姻’几个大
字,让她心里漏了一拍,脸色越发不好。 “怎么了,难不成那李二郎是你的情郎?脸色这么难看。”她白了他一眼,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瞬间收住。 想起之前月老在写姻缘簿的时候,遇到的难题。 杨家小姐从外地搬到长生镇,一家子本本分分,她生得秀气美丽,为人大方得体,镇里人都夸赞她以后定是个贤妻良母。即将婚配有两个选择,他感到甚是纠结。 胡家三郎早早考取了秀才,但婚后两年横生变故成了终身残疾,若杨家小姐嫁给他便时常遭遇毒打,她几度小产致使无儿无女,最后带着丈夫一起投河自尽。 若选了李家二郎,婚后一年丈夫便西去,但为李家生了儿子,可婆家觉得她克死丈夫,家人日日就用言语羞辱,每日粗茶淡饭,洗衣织布颇是辛苦,时常要靠娘家接济,她实在受不了贫苦日子,跟镇上打更夫私奔了,落了一个不贞不孝的名声。 她跟扶苏讲完的时候,他也是脸色难看,“她当时就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知月老竟然让她选择了李二郎,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自裁的人是要永生永世做孤魂野鬼,不得投胎转世,你已经算是救了她了。” “可没有什么法子救救李二郎吗?” 扶苏郑重看着她说:“你万万不能掺和到别人的因果里,闲事莫理。” “直接的不行,那就间接改变。” 他们拿着几十张写着‘进长生山者必死’的告示,偷偷贴满镇里的大街小巷,告诉全镇人长生山去不得,提醒所有人就不算影响因果了。 只是她没想到扶苏的字这么好看,还以为他是只会带兵打仗的武夫。 他的字别具一格,还有力透纸背的硬朗,更大气、更潇洒、更飘逸,真是字如其人,让她想起那天凤阳节,他遗世独立像一个孤独的王,神秘又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