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后一天早上,事情意外地不顺利起来。卢卡斯突然感冒(凯瑟琳内心吐槽他一定是昨天鬼混太久着凉了),艾玛在酒店殷勤地给她跑上跑下时也不幸崴到了脚。由于并不算严重,艾玛仍然想陪着凯瑟琳去潜水,被凯瑟琳阻止后还有点委屈,凯瑟琳有些无奈,但还是不许她下水—— “如果你在水里抽筋了可怎么办?”凯瑟琳耐心地劝她,“我们今天可不是去玩两三米深的浮潜,我们要去洞穴里潜水,三十几米深度的水温再加上你的脚伤,真的很容易会严重抽筋的。” 艾玛的年纪比她只小几个月,但身高足足矮了四五寸,看上去就像她身边的一个小妹妹,因此凯瑟琳时常想起已经返回英国的安妮,对她相当有耐心。而艾玛虽然有点天真,但也绝对不傻,她把凯瑟琳的话听了进去,想了想对凯瑟琳说:“那我还是要去——但我在码头旁的沙滩等你,然后我们去逛古城。怎么样,老板?” 凯瑟琳被她的称呼逗笑,同意了她的选择。 “我上一次潜水还是在多伦多——艾莫琳带我去的,”莱昂纳多兴致高涨地跑上楼来找她们,他刚去餐厅里迅速解决了早餐,耗时不超过五分钟,“在一片美丽的湖区里,那一次刺激极了,但我得说,即使是夏天下水,那水温也有点凉。” 凯瑟琳收拾着他们昨晚去购买的潜水装备,回头对他说:“那也比泰坦尼克号从太平洋灌进来的海水暖和吧?” “那可未必。你还记得我们在栏杆前的时候,杰克那句冬天在威斯康辛破冰钓鱼,然后掉进去差点冻死的台词吗?我第一次为这段和你排练的时候,心里带入的就是那次潜水。”莱昂纳多回忆起拍泰坦尼克号时的经历,那段他们排练了十几遍不说,卡梅隆让他们演了差不多四十遍一模一样的剧情才通过。 凯瑟琳望了望酒店的雕花窗户外金灿的阳光,不由说:“但我还是喜欢地中海的气候,虽然没有洛杉矶这座天使之城温暖,但更舒适——加州的阳光甚至比这里还毒辣,这个月份在洛杉矶可不好受。” 他们随意闲聊着下楼,碰到了为凯瑟琳打包早餐的艾玛。莱昂纳多为了表达歉意,还帮她拿包——虽然艾玛仍然对他有点气乎乎的。 凯瑟琳临走前去到卢卡斯的房间探望了他一下。卢卡斯正瘫在床上玩莱昂纳多的游戏机,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后他懒洋洋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和凯瑟琳说了声早安,就又埋头玩起新的一关了。 他们乘坐计程车来到第一个码头,然后换轮渡的方式去到撒丁岛东北部的奥罗西海岸。这里有一片叫卡拉卢纳的海滩,它身后的石灰岩悬崖在阳光照耀下色彩绚烂,而水下又有不少可供潜水的神秘洞穴,是酒店老板推荐给他们的。 凯瑟琳穿戴好潜水衣和铅腰带,气瓶和其他装备被她拎在手上,她等了一会儿,对着慢腾腾挪出来的莱昂纳多疑惑地说:“虽然我不懂意大利语,但我总觉得刚刚过去的许多意大利女人都在议论戴安娜王妃——这个提及的频率,让我感觉仿佛我们回到了伦敦,吓得我以为狗仔追过来了呢。” “宝贝,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了,虽然我身上流着意大利人的血,但ia是我唯一会说的意语单词。”莱昂纳多说着便吊了郎当地随意摆弄着他的气瓶,惹来了凯瑟琳的一个白眼。 他们登上教练员的船之前,还和艾玛招了招手,艾玛也朝他们开心地挥舞着遮阳帽,然后坐在沙滩上吃冰淇淋。这个时候有狗仔也不用担心了,他们的脸被面镜遮了个严严实实,臃肿的装备让他们看上去就像前来度假的普通游客,这让他们俩都很高兴——昨天下午,他们虽然没有被狗仔打搅,但还是有游客认出了这是罗密欧,并试图和他们合照,在被拒绝了好几次后才离开,非常打扰他们俩独处的兴致。 “其实那年我们在悉尼相遇的时候,我就好想和你去黄金海岸潜水——没想到一拖就拖了两年多。”莱昂纳多回忆起黄金海岸那绝不输于撒丁岛的白沙海滩,和凯瑟琳被月光点亮的柔美金发,不无遗憾地说。 凯瑟琳的声音从面罩里闷闷地传出来:“你想得倒美。在我为准备《严酷的考验》急得要发疯的时候,拉我去玩潜水?非常抱歉,那时候我唯一可能做的是把你从船上踢下去,然后转身就走。” “你对我太狠心了,我的心会碎的。”莱昂纳多故意哀怨地说,然后拉着凯瑟琳的手,听从教练员的指示从船头的梯子下水,他们先在这里的水域下潜十米,然后再去附近的洞穴。 这里的水不如昨天那么清澈,但仍然蔚蓝温暖,鱼类众多。凯瑟琳下潜后舒畅地展开身体,闭眼了几秒,再睁开时,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于彼得潘的梦幻岛—— 她还没有拿出喂鱼的面包,沙丁鱼在她身边简直已经是成群结队地排队遛弯,甚至绕着她转圈。她左右四顾,在这个天然水族馆里只勉强认出了一种鲷鱼,然后一条落单的石斑鱼
就从她身边悠闲游过——凯瑟琳笑了起来,因为艾玛昨晚上才吃了一整条,还大为夸赞呢。 这片水域下面没有瑰丽壮观的珊瑚景,这让她有些遗憾,但还没遗憾完,她又看到了不少海胆。凯瑟琳赶紧游开,她可不想被海胆扎到。她小时候第一次在英国潜水时,腿都被扎出血了。 莱昂纳多显然也玩得很开心,他一下水就放开她朝远处游了,在时间到的时候甚至还晚了几分钟回来,非常恋恋不舍。好在马上就要去到他们更感兴趣的沉船洞穴里,他也把心思放到下一个地点。 凯瑟琳在船上换了一条更重的铅腰带,检查了一下气瓶调节装置,莱昂纳多倒是什么都没换——他比凯瑟琳重了几十磅,完全不需要再增加潜水配重。 到了水下洞穴的上方,他们都没用梯子,而是直接跳进水里,游到七八米深的位置才松开彼此的手,各自去探索想看的景色。这里的水质显然和刚才不一样了,它的蓝色中仿佛加了一点墨,浓郁的饱和度似乎为这艘沉船增加了许多神秘感——如果她没拍过泰坦尼克号的话。 她看过卡梅隆在进行了多达三十三次的潜水后,在纽芬兰海域的海平面下数千米拍摄的泰坦尼克号遗骸视频。那种见到史前巨物般的震撼和兴奋感深入骨髓,毕竟连卡梅隆自己都说,这种能看见人类眼睛从未见过之景的探险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事。 面前这艘小小的沉船也相当精美,但在泰坦尼克号面前,仿佛小人国的居民误入了人类世界。这也不奇怪,泰坦尼克号毕竟是以巨神泰坦命名的嘛。 这里终于有凯瑟琳想看到的珊瑚,就围绕在沉船尾部,看上去就像一个色彩斑斓的珊瑚花园,有许多小鱼穿梭其间。在凯瑟琳经过时,她看到不少鳗鱼因为她的动静钻了进去。 这艘沉船由于实在太小,凯瑟琳没有进去的打算,因为透过空落落的窗户,船体内部的光线其实还勉强足够她看清里面的构造,再说,这艘船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她有些害怕那些腐朽尖锐的木头栏杆。 凯瑟琳停留在沉船右侧上方沉思于泰坦尼克号的残骸,好几分钟都没有动弹,因此在她发现时间快到时,由于三十多米深的水温有些凉了,她自己反倒有点脚部抽筋。她手忙脚乱地抓住差点掉进船体内部的脚蹼,然后忍痛把脚趾向后掰,治好了抽筋,这才安心地准备上浮到十米深的水位,打算等到稳定气压后再继续上游。 但她游到那里时,并没有看到莱昂纳多的踪影。奇怪,在她抽筋的前几分钟,他还在兴致勃勃地逗珊瑚间的海胆,凯瑟琳还敲了敲他的手表提醒了他时间——他们之前就约好了在上浮的时候,要一起在十米深的地方等待身体适应,然后一起上去。 凯瑟琳往下四处张望,但这里的水质远不如果冻海那般清澈,五米开外的水域她就有些看不清了。又等了一分钟后,见还是毫无动静,凯瑟琳只好又重新往沉船游去。 等她终于游到了沉船附近,稍微一找就注意到了莱昂纳多,准确说,是莱昂找到了她——在深蓝色的海水中,他如同巨大的黑色鲨鱼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差点隔着面罩放声尖叫,好在她看到了那双熟悉的蓝眼睛,此刻正瞪得像一双铜铃一样,让她感觉又诡异害怕又安心。 凯瑟琳压抑住恐惧,赶紧拉住他上下打量,心中顿时汇聚了活到现在骂过的所有脏话——她已经看到,莱昂纳多的气瓶坏了个彻底,甚至出现了点凹陷。看上去他已经尽力摆弄过调节装置,但还是无济于事,他憋得瞪大了眼睛,对她做出了一个掐脖子的窒息动作。 再也来不及想别的了,凯瑟琳一激动,喘气时差点又腿抽筋了起来。莱昂纳多本以为她是过来帮他调气瓶的,赶紧递了上去,结果凯瑟琳把气瓶连同调节装置往旁边一扔,只留下封好口的面罩接口,对着他连打手势——幸好,莱昂纳多立刻明白她是知道气瓶彻底报废了,在给他减轻重量。 凯瑟琳拉着莱昂纳多离开沉船上浮了七八米。在看到他实在支撑不住后,她立刻闭上眼最后吸了一口气瓶里的压缩空气,然后没有犹豫把自己的面罩与气瓶的接口扯开,安到莱昂纳多的面罩接口上——在吸到第一口空气时,莱昂纳多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她,发出了热情的感激声音——凯瑟琳急得挣脱了她的拥抱,狠狠锤了他的肩膀一拳:他们还在二十多米的水下呢!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感性起来了! 已经没有时间适应气压了,她练憋气的次数很少,也没有在潜水前吸过纯氧,不赶紧浮出海面就得换成她憋死。好在莱昂纳多的感性发挥了几秒就被凯瑟琳揍了回去,他们拉着彼此,努力辨别方向,然后拼命往那艘影影绰绰坐着教练的船游去,看上去其他来潜水的游客都已经上船了。 越往上游,水质就更清澈,凯瑟琳能观察到水下除了他们俩,已经空无一人。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恐惧和孤独像二氧化碳一样挤走了她宝贵的氧气,这时
候凯瑟琳才意识到她刚才一秒都不犹豫地把气瓶给了莱昂纳多,该死的,等回到了船上,她一定要真的踹他几脚——这个潜水前不好好检查装备差点害死他们俩的混蛋! 然而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或者说至少没有立刻实现。因为她上船后没多久,就因为呼吸不畅晕过去了。当一小时后她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撒丁岛一家医院的病床上,莱昂纳多正坐在她旁边紧紧握着她的左手,眼睛通红,表情看上去快要崩溃了。 凯瑟琳没有一丝犹豫——她立刻坐了起来(虽然这导致她的头又开始猛烈眩晕和头痛),用枕头使劲砸他,但由于她实在使不上什么力气,这个举动表达愤怒的象征意义更大:“你,永远别想,再和我去潜水了!为什么从我和你在一起后,我就老是住进医院?” “等一等,亲爱的,等你休息好了打我多少下都k,好吗?”莱昂纳多难得没有躲避,而是好声好气地哄她,但显然凯瑟琳不领情,因为下一秒,由于坐姿变换,她的鼻血就流了出来,现场变得十分尴尬。 凯瑟琳用他递来的纸巾捂着鼻子。她看莱昂纳多的眼神感觉能杀死他一万次——这实在是太丢脸了。她难以想象等去到突尼斯时,索菲娅会怎么打趣她:连潜个水都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生无可恋地倒回床上,任由护士进来为她检查情况——她其实只是轻度的耳压失衡导致的耳朵和鼻子流血,问题并不严重,休息一下就好。但刚才又流鼻血,则是因为她太紧张了,要是莱昂纳多死在了水下——这个时候还在想他,这更丢脸了,凯瑟琳的怒气越攒越多,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气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的气球。 莱昂纳多顶着她的怒火又想去拉她的手,被凯瑟琳无情甩开。她甚至想侧过身背对着他,但护士要求她平躺调整呼吸,她不得不放弃这个姿势。 她忍耐地闭上眼想休息一下,但几分钟后,她睁开眼不耐烦地说:“你找不到事做吗?别一直盯着……我。” 莱昂纳多的眼神好奇怪,这让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变得小声了下去。 “凯茜,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莱昂纳多呆滞地看了她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念念叨叨地说出来,他的语气里甚至有哭腔,“我调气瓶的时候都快绝望了——大概是在沉船附近的时候我不小心被海胆扎到腿,因为太疼所以我动腿撞了一下珊瑚旁的栏杆,把气瓶撞坏了。我当时慌得忘掉了一切,差点以为我要死在这里,太可怕了——我演了杰克,不代表我想和他一个结局,天啊,年纪轻轻死在一艘沉船旁边……我听到动静,转身看到你朝我游过来的时候,简直像一束上帝照在我身上代表希望的光……” 他的身体真情实感地颤抖着,一颗眼泪从他湛蓝的右眼里饱含感情地滚落到凯瑟琳的手臂上。即使在拍泰坦尼克号时,凯瑟琳曾千百次抱着他与他明亮的蓝眼对视,但这一瞬她才终于感觉到,他之前在电影里所有的哭戏都是表演,抵不过这一刻梦醒般的真实——说真的,这一幕杀伤力太大,凯瑟琳满腹积攒的脏话都被他的泪水搞得烟消云散。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已经抚到他的脸颊被他紧紧握住后,她只好愤愤不平地重新闭上了嘴——不行,她现在对莱昂真的有点心软了。 但过了几秒后,凯瑟琳发现自己还是好想骂人。 她决定等她好转过来,一定要找个机会把莱昂狠狠骂一顿。凯瑟琳在困倦中这么想着,然后还是抵挡不住睡意——刚才莱昂纳多给她喂了安眠药物,就沉沉进入梦乡了。 ———————————————————————————— 他们在撒丁岛的海滩度假被迫半途中止。连热爱大海的莱昂纳多都不肯再出去了,他一心在医院里陪伴凯瑟琳,尽管凯瑟琳第二天就要求出院——她本来问题就不大,医生也认为早一天出院没什么问题,但莱昂纳多出于愧疚,对她的身体担忧得几乎都有些过度敏感了。他一定要凯瑟琳再在医院住一天,然后凯瑟琳把他骂了个神清气爽,叫上艾玛就想走,但最终还是被莱昂纳多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留了下来。 在看昨天的报纸时,凯瑟琳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意大利人在议论戴安娜王妃——就在昨天,她在巴黎死于一场惨烈的车祸。这让她和莱昂纳多都有些不乐,毕竟在七月初的温网比赛上,莱昂纳多还见到了一身红裙,容光焕发的戴安娜王妃,回来和她细致地描述过。但两个月后,这位女士已经离开人世,让他们俩都觉得很不好受。 “我们昨天一开始就不该去潜水,”难得的,凯瑟琳几乎要开始迷信了,“卢卡斯突然生病,艾玛崴到脚,然后又有戴安娜王妃的新闻——我真后悔昨天早上怎么不买一份报纸。” “那是因为我昨天早上太着急了,都是我的错。吃葡萄吗?还是吃醋栗?我刚买的,看上去还不错。对吧,艾玛?”莱昂纳多立刻打起精神来,殷勤地找艾玛帮腔,
他这两天简直对凯瑟琳予取予求,随时随地都在问她要什么,让她非常受不了。 “谢谢,我一个都不要,我只想赶紧出院。”凯瑟琳捂着脸,把被子往上扯,有点不想理他。 “凯茜,再等等吧……对了,我刚才接了卡梅隆助理的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洛杉矶做宣传——我好不容易才把她糊弄过去,”莱昂纳多像个老妈子一样不停唠叨转移她的注意力,一边还小心翼翼地试图不动声色把她被子拽下来,观察她的脸色是否健康(然后被她又扯回去),“我们其实挺幸福的,尤其是当我听说,负责后期制作的合成师有许多连回家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整天待在工作室,有一个赶得心脏病都发了,现在还住医院里。而我们是因为度假潜水出事,卡梅隆要是听到,一定会对我们冷嘲热讽。他昨天还在剪辑室和福克斯的对接人员拿着刀吵架呢,宁愿放弃他的片酬,也要保住剪辑权——他还是想要三个小时的时长。” 凯瑟琳想象了一下她下半年堆积如山的宣传行程,还有颁奖季的各种晚宴(为了尽可能捞钱,福克斯肯定拼死也要给泰坦尼克号搞几个奖项的,凯瑟琳猜她和莱昂也许能混个金球奖提名,然后她还有一部同期上映的心灵捕手也需要跑宣传),和她最后一年的课程与学业论,顿时整个人都情绪低迷了下去。 “我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刚过到一半就被你搞坏了。”她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我今年除了跑宣传,都一直陪你好不好?去哪都陪你。”莱昂纳多赶紧将功补过地说。 凯瑟琳闷声说:“随你便吧,但我现在实在是太无聊了,明知道外面有阳光和沙滩,然而我却要在这间病房耗费光阴……莱昂,你知道你这样管束我,会让我觉得你很讨厌吗?” “那我也没有办法,”莱昂纳多语气极其温柔,让凯瑟琳差点起鸡皮疙瘩,但他依然态度坚决,简直是寸步不让地要她躺着,“不,凯茜,你真的需要再观察一下,你昨天昏过去的时候我吓得差点要栽下船了,要是你有什么后遗症,我会愧疚一辈子的——实在无聊的话你可以继续骂我。说起来,你骂人的时候还挺好听的。” “不了,”凯瑟琳礼貌地嘲讽道,“让别人看见的话,还以为你有什么奇怪癖好,或者以为我们在玩什么羞辱p——不过等回酒店,我也不是不愿意和你玩这个。” 艾玛坐在旁边没忍住噗嗤一笑,她觉得这俩人的对话好笑极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除了在沙滩上吹海风睡觉,还在古城里悠闲地逛了一圈景点外,甚至都没有下水,他们的心理阴影还是有点大。度假结束后,卢卡斯不想去突尼斯的沙漠,于是便先飞去罗马转机,回到洛杉矶等他们,莱昂纳多让凯瑟琳先去突尼斯,他送卢卡斯去机场。 几天后,星战前传剧组在突尼斯的沙漠里开始拍摄时,乔治·卢卡斯对于莱昂纳多连这里都要跟过来简直啧啧称奇。 “你们真是让我又相信爱情了,难以想象我现在五十多岁,终于在好莱坞看到还有你们这样年轻单纯又黏糊糊的感情,还发生在你们这样的身份之间,真的让我有了新灵感。”卢卡斯站在遍地黄沙之上,悠闲地评价道。 “这听上去有点恶心,你好像在形容一条在水里蠕动的毛毛虫,”凯瑟琳拍着身上的尘土,不客气地说,“而且这为什么会让你产生灵感?乔治,你不会还想着让他演安纳金吧。” “我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卢卡斯又对她摆出了老顽童似的笑容,看上去非常气人,“但是不代表我不能从你们的相处模式里汲取灵感——反正他来蹭了这么多天饭都没有交过餐费。你觉得让安纳金和帕德梅在第二部里,找好几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单独二人世界,让他变得黏人一点,怎么样?” 凯瑟琳沉默了一下,作为一个三四岁起就成为了星战粉的人,她有话要说—— “这也太不达斯维达了!”为了捍卫她热爱的角色,她丢掉礼貌,忍不住提高音量说,“他是西斯尊主,是一位冷酷无情的帝国领袖啊——乔治,别让他看上去像个没成熟的青春期小孩好吗?” 卢卡斯看上去简直要笑断气。 片刻后,他忍不住八卦地问道:“难道这就是你对莱昂的评价?好好好,别这样看我,我不说他了,我们说回安纳金。你刚才说的都是安纳金堕落变成达斯维达之后的表现,但谁能说年轻的天选之子就不能坠入爱河,为爱情发疯呢?” 一个不妙的猜想从她心里升起,凯瑟琳颤抖着声音问道:“那安纳金到底为什么会堕落……?不会是因为我——不会就是因为帕德梅吧?” 卢卡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环绕四周后冲她眨眨眼,小声说:“很好,现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有除我以外的人,知道安纳金黑化的原因了。记住要保守这个秘密哟——你怎么这个表情,瞧瞧你自己,我确信你
有让安纳金·天行者为你发疯的魅力和特质。” 凯瑟琳:“……” 上帝啊,她想起卢卡斯搞正传三部曲时,在帝国反击战里让莱娅当着韩的面和卢克热吻,又在绝地归来里揭晓卢克和莱娅其实是双胞胎兄妹的刺激安排——她又有点崩溃了,她一点也不想要这种诡异的特质。她只能祈祷帕德梅不要和伊万扮演的欧比旺搞三角恋,不然她的童年记忆会崩塌的。 她懊丧地走到伊万的休息间,去和他踢球缓解压力——尽管这实在令人沮丧,但她不能剧透。在英国利维斯登制片厂的时候,她也经常这样干,只不过踢得都没有这几天狠——她在之后的两天内踢坏了伊万的第三只球后,因此伊万终于不顾莱昂纳多的求情,以典型英国人的礼貌方式地把她轰了出去。 下午,她和小安纳金的演员海利·奥斯蒙特拍那段他们试镜时候的戏。即使试镜已经是三个月前了,奥斯蒙特也仍然对这段戏份有些兴奋:他还在为拿到这个角色而开心。 有这个孩子脸上笑容的强烈感染力,凯瑟琳也心情好了一点,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台词,毕竟每个女孩都爱听别人真诚地夸赞自己长得像一个美丽的天使。在卢卡斯喊卡后(毫不例外的,他们两遍就过了),他们站在一旁聊起天来。奥斯蒙特是个早熟的小男孩,很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小孩看,所以凯瑟琳就像对同龄的朋友一样问他:“海利,等杀青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妈妈给我接了一部戏,不过明年才开拍,”海利开心地说,“是一部灵异电影,我会和布鲁斯·威利斯合作哦!” “那真巧,我有个朋友现在就和威利斯在拍电影呢,可惜我没空去找他,”凯瑟琳笑着逗海利,“我可是虎胆龙威系列的影迷,等你进组了,记得打电话给我,我有机会就来探班。” 海利一口答应下来,蹦蹦跳跳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