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风抱起李寻欢,脚尖在地上一点,两人飘然而起,湖面竖起一根根石柱,直通对岸的练功楼,刘长风每点一下石柱都会掠过一大段距离,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他将李寻欢安置在软榻上,然后倒了一杯热水,就地盘膝而坐。
李寻欢身体还很虚弱,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可怕,寒鸡散是这方世界最顶尖的毒药,即便解了毒,身体依然承受了一次摧残。
火盆里木炭烧得火红,热气蔓延四周,加之练功楼有阵法加持,外面的风雪影响不到这里,不过窗户没有关,可以看见外面的漫天飞雪,刘长风给火盆加了几块品相极好的木炭。
此时李寻欢已经缓缓睁开眼,正凝视着窗外的飞雪,好一会儿,才道:“给我喝口水。”
刘长风将水杯递过去,笑了笑,道:“不要酒?”
李寻欢苦笑不已,道:“起码现在没有喝酒的心情。”
刘长风哈哈一笑,道:“没想到兵器谱排名第三的小李探花一世英名就毁在了一杯酒上,以后酒桌上又多了一件笑谈。”
李寻欢喝了一口热水,目光又凝望着外面的风雪,叹道:“江湖中人尔虞我诈,我早就习惯了,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不免想起父亲和大兄还在的日子,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每个人受了伤的时候总会寻找避风的港湾,那就是“家”,李寻欢已经没有家了,他的家只存在记忆里,只能缅怀那段美好的岁月以安慰自己。但从梦幻中醒来,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寂寞和痛楚。
如果有家,谁愿意做浪子?
刘长风叹道:“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虽然飞刀世界的剧情他知之甚详,但自他插手以后,已经不可避免发生了变化,原本该是“紫面二郎”孙奎给李寻欢下寒鸡散,现在孙奎与李寻欢并无纠葛,他一时间对于谁要下毒毒害李寻欢也抓不准。
李寻欢淡淡道:“中原八义。”
刘长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此事必定因铁传甲而起,对不对?”
“你知道这件事?”
李寻欢诧异地看着刘长风,如果刘长风连这件源起十七年前的江湖恩怨都知之甚详的话,那么他需要对种花武馆的势力重新估量了。
刘长风微微一笑,道:“我这人有一个爱好,就是探寻江湖中的轶闻趣事,尤其与兵器谱排名有关的人和事。铁传甲与中原八义的恩恩怨怨,我倒了解一二。”
他接着道:“说起来,这件事倒怪不得铁传甲。中原八义之首翁天杰为人仗义,出手豪爽,一年之中他们八兄弟必有几个月在他庄园里相聚,这几个月里日费斗金,你想想,他只是一个江湖游侠,既没有一个任户部尚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富甲一方的商人,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李寻欢苦笑道:“只能做无本的买卖了!”
刘长风点了点头,道:“走的夜路多,终会见到鬼。官府的人已经盯上翁天杰,可是苦于没有证据,调查的人恰好是铁传甲的朋友,便委托铁传甲暗中调查此事,剩下的事情你该想得到了,铁传甲之所以宁肯被中原八义追杀,也不将真相透露出去,实在是翁天杰对他不错,不忍让翁天杰的英名受损。”
李寻欢释然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刘长风冷冷道:“铁传甲心地是好,但却没想到因为此事会连累了你,更不会想到此事已经将中原八义纷纷判了死刑。”
李寻欢讶声道:“为什么?”
刘长风笑道:“中原八义今日所作所为实在违背江湖道义,之前他们可以托‘报仇’之名让心里安乐,一旦知道真相,必定羞愧难当,嘿嘿,以他们重视名声的程度,只能以死谢罪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刘长风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司马翎、梅二先生和铁传甲先后进来了。铁传甲脸色苍白无血,身子摇摇晃晃,幸好有梅二先生搀扶,否则连站稳都做不到。
他见到李寻欢安然地躺在软塌上,立即挣脱梅二先生的手,跑了过去,可没走几步就倒在地上了,但他没有停下,连滚带爬地走到了李寻欢身边,哭声道:“少爷,你怎样了?”
李寻欢笑了笑,温和道:“我没事了,长风已经将毒逼出来了。”
铁传甲闻言大哭不止,哭声震天动地,伏在地上不断磕头,喃喃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十七年前,铁传甲被中原八义追杀至走投无路的境地,李寻欢的父亲恰巧出手救他出绝境,从那以后,铁传甲便忠心耿耿守护在李家。李寻欢如果出了事,他是百死难辞其咎。
铁传甲忽然转头向刘长风,不断磕头,道:“多谢刘馆主出手相救,多谢刘馆主出手相救……”
刘长风皱了皱眉头,凑上前,出手点了他的睡穴,铁传甲立即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此时,梅二先生道:“他这是情绪大起大落所致,馆主点了他睡穴再好不过,否则他会陷入癫狂的状态。”他看向李寻欢,道:“李探花,我给你把把脉吧!“
李寻欢伸出了手,这只手本来可以发出天底下最快的刀,现在却无力地垂放在软榻上,梅二把了把脉,又看了看李寻欢的脸色,皱眉道:”他是中了’寒鸡散‘的毒。“
刘长风脸色很精彩,讶声道:”什么?你确定?“
梅二先生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道:”寒鸡散普天之下只有我大哥和我能配,你说我会不会看错。“他身为神医,当然不容许别人怀疑他,即便是刘长风也不行。
竟然是寒鸡散,不得不说,命运实在奇妙。
司马翎见梅二先生不敬,倒是有些尴尬,不过他向来知道刘长风的脾性,知刘长风不介意,道:”既然如此,李前辈怎么会中了寒鸡散的毒?“
梅二先生道:”寒鸡散有违天和,从来没有流出梅庄,怎么会被外人利用?“他皱眉深思,忽然一拍大腿,道:”我记起来了,二十年前花老六从梅庄拿走了寒鸡散,李探花中的寒鸡散必然出自花老六。“
其实不用梅二提醒,刘长风已经知道中原八义的寒鸡散必然来自’紫面二郎‘孙奎,而花老六在二十年前被孙奎和蔷薇夫人剁了四肢,锁在地牢里,每日喂一碗猪油拌饭,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肉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