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灭火信,再擒贼人。冲进第一座仓,翼儿松了口气,地面火绳刚烧了小半截。工坊里共有三座圆顶仓,纵火之人显然留够了时间,每条火绳都有好几丈长。
挥剑砍断绳头,接着往第二座仓跑。纵火者跑的再快,也没有御风术快。跑到最后一座仓门时,正好迎面撞见。
“哎呀”一声,剑柄戳中肋下。翼儿见他是个壮年汉子,闷哼倒地,就知道他武功。
剑气划出,最后一条火绳断为数截。那汉子瘫坐在地上,见翼儿出手不凡,吓的丢掉火石叩头求饶。
“大爷饶命,小的奉了华老爷之命点火。刚才官爷来衙门,老爷听到动静就让大伙都撤了。”
“华老爷去哪了?说!”
翼儿把脸一吊,踩住火石,逼问道。
壮汉吓得浑身哆嗦,嘴里一个劲地求饶,抬手指着后门方向说道。
“大爷饶命,小人不知啊,大伙刚才都从后门跑了。”
知他不会武功,顶多是个伙计。翼儿心里没好气,一把拎起他来到衙门口,把伙计直接丢到地上,打着官腔喊道。
“本官查明工坊全员潜逃,妄图纵火行凶,押去京司衙门再行审问。你等再敢阻拦,罪加一等。”
说完驾起御风术,直往后门追去。心应之术发动,硫磺硝石辛辣刺鼻,最易分辨。十几种气味出门分成不同方向,追着最浓的一股气味,转过几个转角,来到一座青瓦白墙的宅子前。
神火配方是华老爷不传之密,工坊原料势必亲力亲为,若论深浅,自然是他身上气味最重。
事情紧急,应是相府差官来拿人,华老爷听见动静,让衙役在门口拖延时间,自己乘机从后面逃走。所谓做贼心虚,如果他心里没鬼,绝不会下令炸毁工坊。
好险!如果晚来半步,恐怕半条西街都会陷入火海了。
“哼哼,大人好本事,竟把贯日千秋剑请来了。看招!”
刚刚落在院中,就听身后有人冷笑了一声。听风辨音提剑格挡,袭来的不是兵刃,而是几十颗滋滋作响的小弹丸。
贯日千秋剑自带剑气,日芒荡出,弹丸从身侧斜斜划过,撞上院墙轰然开炸。几颗弹丸原路弹回,偷袭之人身影一歪,赶紧躲开。
头顶木冠,道袍在身,几缕山羊胡子稀稀疏疏。来人年岁已高,身板十分硬朗。
“大人,你我无冤无仇,就放我这把老骨头还乡吧!”
语音略带哭腔,翼儿定睛一看,心想这人就是华老爷了。他正要出言质问,收回剑气,就见华老爷突然诡秘一笑。
院内多出几人隔空出手,华老爷袍袖狂甩,弹丸增倍,几百颗弹丸同时向他袭来。
“好啊!小爷本想给你留点面子,你等竟敢围攻我。”
刚才已经看明白了,这种捏在手中的弹丸无需点火,靠撞击力道触发,弹丸体积不大,威力倒是不小。
翼儿本可以荡出剑气把弹丸反弹回去,或者跳在空中躲避。第一次见到这种新奇玩意,他不免动了顽心。
借风取势,隔空摘花,再没有哪一招比“逍遥拂花手”更适合这个场面。弹指之间,弹丸卸去来势原路返回,院中“噼里啪啦”,地面青砖开裂,飘起一阵硝烟。
除了华老爷,其它几人皮肉开裂,哀嚎倒地,不知是死是活。
“哈哈,小老儿,你这东西蛮好玩的,回头也送我些。”
翼儿收停身法,五色真气自溢,护身气罩闪耀。地上躺的躺,趴的趴。再看时,华老爷已知趣地跪了下来。
“大人威武,这把剑适才犹如一朵花枝,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所来何事?只管开口便是。”
早知这老儿见风使舵,识乖卖巧,刚才进院时就不该手下留情。这种老油条非要使出些手段,他才服软。华老爷这副德行,突然让他想起了云峰观的窦三谨。
“你就是华老掌柜吧,小爷我为啥追到这里?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站起来好好回话。”
华老爷被他气势所慑,战战兢兢地爬起身。见翼儿没有动手的意思,谄笑作揖道。
“嘿嘿,不瞒小爷了。小爷身份是谁,做过哪些事情,老儿略知一二。只要肯留老儿这条贱命,一定重重相谢!”
华万堂原本是个道士,正是靠着神火配方,才在东都立下门户。听见这话,翼儿心中不齿,云峰观本是名门正派,自云霄真人掌门后门风日下,门下尽出些偷奸耍滑的人物。
“呛死了,让人打扫打扫吧,小爷有点口渴,还不快请小爷上座。”
再怎么说,华老爷也是卢姐姐的公公,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既然服软,不妨听他怎么说。
“呵呵,是是,全听大人吩咐,狼族英雄秦小哥,里面请!”
华老爷诡秘一笑,点头哈腰。此言一出,翼儿就知道后面不用再绕弯子了。神火硫弹的配方肯定是他泄露出去的。他能点破自己身份,岂能不知神雷战事?
客堂陈设颇有古风,中堂悬挂的正是上清道祖的画像。八仙桌上放着一条开口褡裢,旁边厚厚一叠银票,他这是想跑路。
落座奉茶,华老爷神色慌张,不等翼儿问话,开口就提起神火硫弹的事。
他本是少极城农家子弟,早年做些小本生意。某一年外出进货,风雪迷路差点冻死。云峰观丹宗大弟子苍梧子恰巧路过,出手救了他。他三十余岁才投入道门,跟着苍梧子修行十年,学了些炼丹制药的本事。